感谢线装书局给《刘章绝句选》出版问世的机会,给了我一次展示生命的机会。我坚信,人类社会无论怎样商品化,无论出现什么快捷的艺术形式,诗歌也不会消亡,它独特的倾诉心灵的形式,独特的交流感情的形式,将与人类共存。这就是我把诗歌当作自己生命的理由,我的生命因为诗而美丽。
我爱新诗的自由,写时又尽可能讲点儿规矩;我爱旧体诗词有规矩,写时又注意心灵的自由。我的体会,写旧体诗词时,律诗、词是对作者功力的考验,而绝句则是对作者敏感度和才情的测验。在编这本诗集的时候,我一次又一次地忆起写作场景。1979年,当“独行无向导,一路问黄花”句生于心际时,曾是那么激动,心想:“不能改了,这样的句子给二百大洋也不改了……”而将“深山”换成“山深”竟历经一年!七步成诗,我信;“二句三年得”,我同样信。前不久与诗人范峻海游泰山,下山到泰安解放纪念碑那里,天已经很黑了。峻海说:“泰安解放纪念碑,看不看?”我向纪念碑深深地鞠了一躬,心想:古今为写春秋死了多少男儿?只有这些烈士的名字与泰山共存,真是三生有幸!这么一想,几步内诗成:“血写春秋战鼓喧,男儿赴死几人还?应怜烈士三生幸,留得英名共泰山。”诗是倾诉那时的美感。我是个笨人,写诗更多得之于勤奋,因为我把诗当成生命的一部分,督促着自己,完善着自己。
这一百多首绝句,写作时间是1979年8月到2006年12月,跨度为27年,其中一半左右是2000年我胃癌手术后写的。对于一贯主张诗歌要为人生、为社会的我来说,养病中的作品,似多些悠闲。可细想,把花影当窗花,让花影做插图,也是对绿的赞美,而写散步,写晒太阳,又是太平世界之音,都没有离开人类生存环境和生活状态的大主题。老汉无愧!
以诗为生命,又怕填词有了上片凑下片,怕律诗对仗句费心血,因此,多写绝句,这就是我既勤又懒的生命状态。(本文为《刘章绝句选》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