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生季塔连科 潘富恩 |
1959年夏,在农村当了18个月的“新农民”之后,我被调回复旦大学哲学系,上断代中哲史课程。 一个名叫季塔连科的苏联留学生,从北大哲学系转来,他是建国后复旦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外国留学生。 校、系领导都很重视这位苏联留学生,特指派我担任他的中国哲学史辅导教师。根据他的要求,每星期四次(足足12个小时)到他家里讲中国哲学原著。我一字一句讲,他一字一句地译记。后来他说话也常常“之乎者也”起来了。他毕业论文选定以《墨子思想研究》为题。我整整花了二年半的时间辅导他,直至他论文答辩结束归国。 季塔连科归国后,中苏关系公开破裂,我与他从不通信息,“文革”期间工宣队还专为此审讯我一番。20年后的1980年,我突然接学校外办通知,季塔连科作为苏联外交部的高级顾问,在北京谈判两国关系正常化问题。他要求来复旦看望我。见面时他热情地与我拥抱,说:“我以为您已不在人世,一直担心着……”后来我才知道,他担任苏联科学院远东研究所所长、苏中友协第一副主席(现俄中友协主席)、科学院通讯院士,是前苏联戈尔巴乔夫总统的顾问。临别时,他悄悄对我说:“两国和好时,一定请您来苏联做客!” 1989年12月中旬,应季塔连科之邀,去莫斯科作学术访问。到莫斯科机场已是半夜。 季塔连科到我住处,商量他主编的《中国哲学辞典》(俄文版),聘请我为该书顾问,审阅有关条目(该书1994年由俄国远东研究所出版)。他虽身居高官,但颇重旧谊,逢人便介绍“这位是我在中国留学时的导师”。 由前苏联而为俄罗斯后,季塔连科一切如常,现仍任俄中友协主席,近十年来前后三次访复旦。2000年初,他为我一博士生的学位论文《墨学研究》的出版写序。序中说“墨子的‘尚同’、‘尚贤’、‘兼相爱,交相利’的思想奠定了对国务活动家和政治家活动的道德评价基础。这种思想至今有其现实性并有世界意义。”季塔连科身为俄中友好协会主席,将墨子精神贯彻到了外交实践活动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