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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7月31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偶尔晚回家

翁治方


  阿汤觉得郑辛遥《智慧快餐》里有幅幽默画的解说词极为精辟:“早回家的男人讲故事给老婆听,晚回家的男人编故事给老婆听。”一笑之余,他对号入座,自忖上下班直去直回,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当属早回家的男人。虽说尚无闲情与雅兴常讲故事给老婆听,但也称得上是个恋家、顾家的男人,那些“花插插”的绯闻压根儿同他无缘。

  谁知有一天,阿汤晚回家了,而且晚得离谱。他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已是午夜十二时。老婆睡眼惺忪地问:“哪能这么晚?”阿汤一言难尽,咋办?如实相告呀,可老婆愣是不信,还说他在按郑辛遥漫画里的套路出牌——编故事!弄得他有口难辩,直呼冤枉。

  事情得从头讲起。那天早上,阿汤对老婆说晚饭别等他,今夜老同学聚会有饭局,回家稍晚些。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一稍晚,竟晚到深更半夜,其间发生的种种始料未及,令他身不由己。

  饭局一开始,有人问他喝啥酒,他原本可以推托最近体检查出疑似脂肪肝,医嘱忌酒。但他还是选择了另一条既显摆又守法的理由:“我要开车,不能喝酒。”顿时举座惊喜,赞誉声此起彼伏:“想不到你也是有车族了”、“到底是动力班的有动力”……阿汤美滋滋享受着称颂,仿佛心灵深处那根最柔软的神经被挠了几下,得到极大的满足。邻座一位女同学见状试探饭后能否搭顺风车回家,阿汤满口答应,还当场主动请缨,说凡是顺路的都送,旨在一改以往给大伙儿留下的“小气鬼”印象。果真立马有人打趣道,到底岁数大了,器量也跟着大了。小时候你可是借块橡皮都不肯的呀!如今情愿借出四只轮胎,能抵多少块橡皮啊…… 一阵哄笑过后,居然真有几位交头接耳,与他商定了搭车路线:从饭局所在的静安寺出发,朝衡山路、徐家汇方向,转古北、龙柏,再到吴中路、七莘路,直至终点莘庄阿汤家,一路横跨静安、徐汇、长宁、闵行四个区,留下一条好比大卖场班车的轨迹。不仅如此,报名搭车的竟有三男四女之多,无奈轿车连司机只能坐五人,也无须PK了,女士优先嘛!落选的男同学又拿阿汤开涮,说四千金坐上你的车,足有两吨重哩,当心被交警查获,罚你超载噢!哈哈。

  方案既定,自然照办。将近十点饭局一结束,阿汤已归心似箭,但承诺总得兑现呀。搭车的女同胞都要去趟洗手间,害他空等老半天;接着便脚底油门带紧,挨一挨二将四朵金花护送回家。途中本想上一段高架的,不料偏逢临时养护,见匝道口有×字禁令,只得走下面。岂知一条路口吃了只红灯,随后的路口竟是只只红灯,就此反复地停车、起步、再停车,费油耗时。搭车人中有的知趣,送到小区外已千谢万谢;有的则非送至家门口不可,理由是太晚了,一个人黑洞洞走进去吓势势的。阿汤本是怜香惜玉的主儿,送佛送到西天,好事做到底啦!

  兜了一大圈子回到莘庄,又在自家小区遇车位被“鸠占鹊巢”,无奈去寻保安,保安没辙,安排他停到别处的临时车位上…… 如此这般一番折腾,难怪他踏进家门铁定已是十二时了。老婆说:“好呀!今晚你车上坐了四个美眉,真是老鼠跌进米缸里,爽死了吧?”阿汤申辩哪有非分之想,连一闪念也没有哦!老婆还是不依不饶直捣龙门:“就凭你的小家子气,会舍得兜圈子开车送人么?再说哪有这么巧,尽遇上不顺心的碴儿,蒙谁呀?你就编呗,忽悠呗!”阿汤这下傻眼了,心想这一切都是虚荣惹的祸,谁会料到偶尔一次晚回家,实言也成编瞎话呢?他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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