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在行云流水间 唐秉耕 |
我从小是由外公、外婆抚育长大的,出生后未见过父亲,我10岁时,母亲又离开了我,由此造成了我内向独处的性格。读到小学四年级,有了教毛笔字和美术课,我看到山水画中的行云流水,眼睛就会发亮。绘画练字,成了我少年时的爱好,迷恋书画一直持续到今天。 进入初中,天遂人愿,我的美术老师居然是大画家张大千的弟子厉国香先生。我在课堂上听厉老师讲课,听得全神贯注,津津有味。过了一段时间,我萌生了一个念头,想拜厉先生为师,我犹豫了好多天,终于有一天大着胆子对厉老师说出自己心愿,想不到厉国香先生当即爽快应允了。从此,每逢星期天,我兴致勃勃去她的家,听她分析张大千的画,她又手把手教我练基本功。有一天我向厉老师告辞时,她对我说:“看你这么爱画画,你要提高画技,那你可得常去荣宝斋。” 从此,我又成了荣宝斋的常客,荣宝斋二楼陈列着诸多名家画作,看得我眼花缭乱,后来果然看出了名堂,原来厉老师是让我走进国画的氛围,从中得点“仙气”。我喜欢看吴湖帆、贺天健、郑午昌、陆俨少的山水画作,我徘徊在这些大师的画前,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慢慢地我会比较各人的艺术风格,我最喜欢的是吴湖帆的画,其画作精致娟秀,群峰错落有致,远山若隐若现,树木林立,泉水长流,每一幅画都是美景迭现,运笔温润而雅致。于是,我决心以吴湖帆的画作为摹本,从临摹中汲取其精华。 1964年,荣宝斋先后展出了黄幻吾画展与黎雄才画展,这两位都是岭南派大画家,他们的画接近现实的自然界,让我找到了传统与现实之间的融合。后由许士骐老先生牵线,我拜黄幻吾先生为师,成为岭南派黄幻吾先生的入室弟子。以后,我学画更加刻苦,白天劳动,把业余时间全部给了绘画。我一面完成黄幻吾老师布置给我的作业,另一方面我默记老师的画技之妙,自己创作山水画。 为了感受绘画的气氛,我常常去河南路汉口路上的裱画店,在那里不仅见到了一批又一批精美的画作,我还认识了刘海粟、程十发、唐云、谢稚柳、谢之光、乔木、颜梅华、汪观清等著名画家,可以和自己心目中的名画家交谈,看他们谈笑风生,交流艺术,从中汲取各家之长,我是兴奋得不得了,也在旁偷学他们画的技巧。 十年浩劫结束,上海书画界也迎来了明媚的春天。1979年上海举办了首届青年山水画展,我有两幅入选,其中一幅还被朵云轩收购。上世纪80年代,我画兴大发,走南闯北去写生,上黄山、登庐山,去云南、赴新疆,到广东,而浙江的青山绿水都留下了我的足迹,扑面而来的自然山水,令我在感悟中化作自己笔下的蓝图,胸中有了行云流水,笔下才能挥洒自如,我此时已不满足于临摹,我开始创作。我认为行云流水,是山水画中贯穿全局的纽带,而山、石、水、瀑之布局,让我有了巧妙的构思。流水之大小,急缓,皆有章法,而行云之变幻,忽而飘忽不定,忽而厚重如絮,也对景色的衬托,颇有巧妙之用。我每一次悟出,皆为赏心乐事。1985年,我与胡振郎、汪观清、钱行健等画家在江苏省美术展览馆举办了上海七人画展。从上世纪80年代起,我的山水花鸟画作先后被上海美术馆、江苏省美术馆、苏州博物馆收藏,有的作品还漂洋过海,在德国、印度、日本、韩国展出。我得以静心创作,闲游艺海,更是一件赏心乐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