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万毅被转移到公主坟的一个桃园附近

　　在陕西省军区被关了七天。管理人员收走万毅身上一切他们认为不合要求的东西，连从家里带来的热水瓶也被没收了。七天之后，那个熊参谋又突然来通知他“出发”。万毅问上哪去？熊参谋说：“去你想去的那个地方！”万毅听不明白。战士把他押上火车，到12月2日，一下火车，这才知道是北京车站。万毅又回到了北京。就在火车站上，一名军官迎上来，拿出军委文件，向万毅宣布：“奉军委指示，把你监护起来。”说完，就把万毅带上了吉普车的后座，左右各有一名战士，他被夹在中间。吉普车径直开到了海淀罗道庄北京卫戍区的一座监护所。

　　到了监护所后，一个专案组的干部向他宣布：“专案组对你提出的案情，不是庐山会议那段问题，而是抗战胜利以后到东北这段时期里你犯的罪恶。你好好考虑交代，是什么问题，你自己明白！”

　　万毅真不明白。他环视了一下，这是一间只有9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窗子用报纸糊着，看不到外边。每天与战士吃一样的伙食。

　　2月中旬，专案组在八里庄摩托营对万毅进行了数次审问，开始没有提出什么具体问题，只是笼统地让他自己交代。万毅自然交代不出来，他们就让他逐日逐月地，讲清楚到东北后干了什么，一天一天地讲。万毅按照要求，费尽思索地讲，一天一天地回忆。但是专案组不满意，认为他没有老实交代罪行。第一阶段审问他的可能是军事院校的3个军人，他们对他回答的问题不满意，说他不老实，就开始揪他的头发，打他，让他弯腰低头坐“喷气式”，向毛主席请罪。万毅的身体虽然还算结实，但也经受不住折磨，晕倒在地，他们就用脚踢他。像这样的肉刑审讯成了家常便饭，从l967年底开殆，一直持续到1968年8月，每次审问，都是这一套。

　　1968年2月，万毅被转移到公主坟的一个桃园附近。那里除了万毅外，还关押着彭德怀、罗瑞卿等人，但是放风的时间是错开的，所以彼此并没有见到面。

　　1968年8月23日，关押地点改到了木樨地公安干校旧址。居住条件略有改善，伙食仍是战士待遇。这期间又有过几次审问，情况并没有太大变化。直到1973年11月1日，万毅已经被关押了近6年了，专案组才责成他就以下两项罪行写出自己的申明：一是在东北曾接受国民党的策反；二是勾结国民党，恢复东北军。至此，万毅才开始明白自己的所谓罪行的由来。后来也才明白他们立案是根据下面的这件事：万毅带领部队进入东北后，国民党东北“剿总”二处，确曾派出两批策反人员进入解放区，在海龙、山城镇一带，寻找万毅军队所在地，被当地军分区保卫机关捕获，关入监狱。这件事当时并没有通知万毅，而是直报了中共东北局。那时，万毅正在四平组织四平街保卫战，根本不知此事。至于所谓恢复东北军的问题，据后来了解，是专案组在彭真家搜出一份电报底稿，内容是要求蒋介石和国民党政府，释放张学良，回东北主持大计。时间是1946年2月，署名的有42人，万毅也名列其中。这就是“证据确凿”，“无可抵赖”了。事实的真相是，吕正操到东北后，东北局彭真交给他一个任务，要他以当时在我军工作的原东北军少校以上军官的名义，起草一份致蒋介石的电报。也许当时是出于形势的需要，是由党组织决定的这件事。电报是由吕正操当时的一位姓钱的秘书起草的，42个人的名字，是由东北局组织部从档案中查出填上去的，并未通知本人。因此，万毅也一直不知道这样一件事。直到他和吕正操都被放出来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1971年“九一三事件”之后，本来军队的事情应该有条件搞清楚了，可是“四人帮”又插手，继续迫害老干部。直到1973年11月7日，专案组要万毅就两项“罪行”写申明，他才写下了这样内容的申明：“我以一个共产党员对党忠诚的党性申明，我对专案组指定要我交代的材料，我一无所知，如果事后查出我有隐瞒，我愿受到党的最严厉的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