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韦耀武

　　小区的旁边新开了一家超市，超市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书摊，售些畅销类的书刊杂志。每有空闲我都喜欢去逛逛，那里成了我心的栖息地。

　　那个周末，我照例拿了本杂志翻阅，忽听身边有两个人小声对话，一个问：“胡哥，你身上还有钱没？”另一个答：“没了，咋，你想买这本书呀。”问的那人说：“是，可我钱不够……”答的那人说：“要不发了工资再来买吧。”问的那位又说：“只怕发了工资这本书就卖没了。”

　　是一本什么好书？我忍不住回过头来。身边站着的却是两个农民工模样的人，问的那位穿一件黄色的圆领衫，上面还依稀可见未洗净的点点泥痕，一条旧得有些发白的西装短裤，脚上是一双拖鞋。他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着的书，我看不到封面，当然也看不到书名。边上是他的同伴，一个瘦高个的男人，也是一身相似的装扮。瘦高个推推拿书的这位，说：“要不你去跟老板讲讲价吧，听说现在的书都打8折。”拿书的这位说：“不，不会吧……”瘦高个怂恿说：“你去说说试试嘛……”

　　两人正推让间，年轻的女老板走了过来，她有些漠然地看了两人一眼，说：“你们买不买？如果不买请把书放回原处，翻来翻去弄脏了我卖不了。”圆领衫脸一红，继而鼓足勇气说：“我想问一下，这书能打折吗？”女老板冷冷地说：“对不起，我这儿的书都是正版，一概不打折。”圆领衫有些失望，默默地合上书，恋恋不舍地把书放回了书架。这一下我看清了，他拿的是一本《儿童立体手工》。

　　女老板转身要走，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那个瘦高个一步跨上去，拦住女老板说：“老板，我身上只有5角钱，我兄弟有11元钱，这本书的定价是12元5角，我们只差1元钱，你就卖给我们吧。”女老板先一愣，接着大声说：“怎么，你想抢劫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瘦高个一下蔫了，接着有些软软地央求女老板：“老板，我们是在郊区修高速路的，我兄弟是想把书买给她女儿，你不知道，我们打春节出来到现在都有大半年了，我们实在想家呀……明天是国庆节，也是我兄弟女儿的生日，我们好不容易请了个假出来，各自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结果说的时间长了，话费超了。他想给他女儿买个小礼物，这本书最适合了，他梦想女儿将来能成为一个建筑师。可是我们快两个月没发工资，下一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进城来，求求你，卖给我们吧，要不，我们把钱给你，你把书给我们留着……”说罢，两人急急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票。

　　女老板终于点了点头。两人立即高兴得手舞足蹈，爱若珍宝似的捧书入怀。看着两人离去，我忽然醒悟似的追上去喊：“等等！”两人回过头，我问：“你们没钱了，怎么回工地？”瘦高个笑笑说：“没事儿，我们走回去。”我掏出10元钱递过去，说：“还是坐车吧，够吗？”瘦高个推辞说：“哟，这怎么能行呢？钱您收着，我们能走回去。谢谢！”

　　看着他们远去，我的眼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