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大步朝台上走去

　　碰到中国人的名字，儿子还能勉强对付，问题不大。可外国人的名字就不好办了。蔡老师灵机一动，给它们都注上了汉语拼音，然后让他反复念叨。这一招还相当管用，基本上听不出什么破绽。可在读国际特奥主席“施莱佛”的名字时，问题来了，儿子的发音总是不准，练了好几遍也不行。情急之下，蔡老师想到了上海话把“火柴”念作“自来火”，它的发音正好和“施莱佛”三个字相似。于是，儿子在大会上就用“自来火”的发音代替了这位国际特奥主席的名字。

　　除语言外，蔡老师还特别注意我儿子的肢体动作。儿子的腰杆挺得不够直，动作也不舒展，给人一种不大方的感觉。蔡老师手拿讲稿，微抬下颌，摆出一个自然挺拔的姿势，叫他模仿。可他连摆几个姿势都不行，不是头抬得太高，就是身体的重心没掌握好，看上去滑稽可笑。蔡老师强忍住笑，耐着性子，手把手地教，一直到晚上九十点钟，他总算有点“像模像样”了。

　　第二天，“特奥东亚区家庭领袖论坛”如期举行。可容纳上百人的会场坐得满满的。一看这架势，儿子怯场了。无论蔡老师怎么劝，都不肯上台。眼看开会的时间就要到了。这可怎么办呢！临时换人根本不可能了。

　　“徐闯，你不是经常说很崇拜桑兰吗？”蔡老师耍心计了。“是的。”儿子低头轻声回答。“你崇拜她什么地方？你想过没有？”她直截了当地又问。“当然是她不怕困难的精神呀！”儿子脱口而出。

　　“还有，你的名字叫什么？”“徐闯。”“‘闯’是什么意思？”“就是胆子要大，不怕困难。”“那你干吗还不上台去呢？”蔡老师慈祥而不失严肃地问。儿子显出尴尬的神色，不吱声了。“徐闯，不要紧张，你肯定行的。老师相信你！快上！”蔡老师说完，向他投以信任的一瞥，还做了一个成功的“V”形手势。

　　受到鼓励，身穿黄色运动衫，外套红马甲的儿子点了点头，大步朝台上走去。起初，他的眼神还稍显出一丝犹豫，可很快就镇定下来。当他口齿清晰地大声宣布会议召开时，全场爆发出响亮的掌声。

　　主持还算顺利。其间有一个小插曲：儿子手拿节目单，时而身板挺直，时而又弯下腰来，有时节目单举得比头还高，引来台下一阵善意的笑声。听到笑声，儿子意识到了，马上又直起了身体，放平手臂，但持续了不到五分钟，腰又弯了下来。显然，多年来养成的坏习惯一时难以改掉。

　　大会的议程在儿子的“照本宣科”下，一项接一项展开，气氛相当热烈。当儿子大声宣布会议结束时，台下的蔡老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

　　大会结束后，一个名叫安娜的国际特奥官员问我儿子：为什么没有按事先排列的顺序念发言者的名字，而首先报鲍美琴的名字时，儿子回答：“因为她是我妈妈呀！当然要第一个念呀！”听得安娜哈哈大笑。

　　在从西安返沪的火车上，车厢里都是来自上海各区县的特奥运动员和教练，大家有说有笑，亲热异常。儿子因为担任过主持人，他的外表一眼就能被认出来，所以特别引人注目。

　　“小伙子，你是搞什么体育项目的？”一位中年妇女问我儿子。“乒乓和足球我都喜欢的。”儿子老老实实回答。“那你就到我们乒乓队来吧！”她爽气地说。“不行！还是到我们足球队来！”另一位身材较高的男子提高了嗓门。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男一女都是上海特奥运动队的教练。女的是乒乓队的王指导，男的是足球队的薛指导。他们对儿子的运动水平和顽强意志早有所闻，都想招他入队，所以争执起来。

　　对此，我和儿子都感到为难了。去哪个队好呢？乒乓和足球都是儿子喜欢的项目。最后，还是儿子果断地作出了抉择：去足球队。理由很简单。足球明星向来是他极其崇拜的超级偶像，效仿他们是儿子梦寐以求的愿望。

　　回到上海没几天，薛指导就打来电话，叫我儿子马上去报到，训练地点在浦西的蓬莱路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