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露天电影 许 平 |
又见露天电影。久违的亲切顿时弥漫在我的心间。 小时候,生活在部队大院里。部队隔三岔五在操场上放当时外面很难看到的影片。那时候,每当操场的两根木杆上有银幕在晃悠,孩子们便一路狂奔,过年似的扯起嗓门:放电影喽! 仿佛战士听到了集合令,眨眼的工夫,所有在家的孩子都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操场。等到坐下,我们还是不能消停,唧唧喳喳地问:放什么电影?哪个国家的?打不打呀?坏人死得多不多呀? 那时候能看到的片子不多,所以有些片子我们看了很多遍,《列宁在一九一八》就是。记得每次散场,女孩子们总咬牙切齿地痛恨女特务的毒辣,哀怜地说,要不是她一枪,列宁就能活到现在,共产主义说不定早来了。男孩子不像女孩子那么多愁善感,一个转身,早把瓦西里丢在了脑后,又打又闹地在人群里窜着,还煞有介事地嚷嚷:让列宁同志先走,让列宁同志先走。 对那会儿的电影,我们有过一个顺口溜,几乎每个孩子都会:“阿尔巴尼亚是搂搂抱抱,朝鲜是哭哭笑笑,越南是飞机大炮,中国是新闻简报。”别小看这几句,它给我们带来过不少乐趣。 露天电影让我爱上了芭蕾舞,那是看了《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之后的事。有一天我对母亲说,我会跳芭蕾了。母亲一点儿不惊讶:难怪你整天“一嗒嗒,二嗒嗒”地“北风那个吹”。后来我成了学校小分队的“腕儿”,小学四年级的一天,我正在学校排练《红色娘子军》第四场“万泉河水清又清”,几个陌生人将我叫出,内腿外腿腰身胳膊脖子的测量了好一阵,然后笑眯眯地让我等通知。后来听说是舞蹈学校挑选学员,我因此兴奋得上蹿下跳,几天不得安静。可父亲不同意,没说原因,就是两字:“不去。”为这,我哭鼻子抹眼泪,伤心得差点跟洪常青去闹革命…… 说来这都是二三十年前上世纪的事儿,很遥远了。可为什么又见露天电影的那一刻,我竟像重逢了久别的老朋友,甚至都有拥抱她的冲动?难道仅仅因为它是那个枯燥贫瘠年代里的愉悦?看露天电影,成了我一生中的赏心乐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