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毓

　　母亲大约十五六岁光景就只身漂泊上海打工，那是解放以前，当时称之为童工。很小就挑起生活重担的母亲深知赚钱的辛苦和不容易。因此直到如今虽然生活条件改善，物质丰裕，吃穿不愁，但母亲节俭的习惯依然未变，母亲总是能省即省，物尽其用，因此什么东西到了母亲手中就能变废为宝，巧妙利用，有效发挥。

　　晚年的母亲除喜欢炒股外，就爱莳弄花花草草，房间里花卉盆栽青葱墨绿，让人眼目清亮。母亲每天把淘米浆水积存下来，用来浇花草，既节省了浇花的水，更重要的是，它还可作为一种有机肥料。

　　母亲还用各种豆类等食物发酵自制花草肥料。最有趣的是花草生了虫子，母亲就用父亲抽烟丢下的烟头收拢，埋进花土里，便是天然杀虫剂，这可是有科学依据的噢。母亲的思维定势是勤俭才能致富，富裕而不省俭也会坐吃山空。所以平日里母亲手脚勤快，什么都靠自己动手自己劳动，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七十好几的母亲，出大远门也不舍得打的，我们怎么说服也没有用。来探望我时，知道我这里买菜很不便，提着大包小包的菜还是乘公交车。当然母亲因此练下一副“钢筋铁骨”般的硬朗身子。别人也许不信，母亲买的洗衣机大多时候是摆设，因为平时换洗的日常衣服，母亲基本是手洗手搓，只是在洗大件的床单和被子时才劳驾那自动电器家伙。母亲说现在穿的衣服勤换勤洗都不很脏，用手搓搓还练了筋骨，母亲就这样无怨地劳碌又节省着。

　　“节俭的美德不能丢”，母亲总这样说，母亲擅长的手工活儿，现也叫女红，她总是不买现成的羊毛衫，而为自己织一件柔软服帖的绒线毛衣。母亲见我屋里拖鞋坏了，我说重新去买，而母亲会拿回家，这儿粘合一下，那儿缝制一下，硬给修补完好如新。母亲的头发早已花白，但她不爱进美发店去漂染，总是自己鼓捣着涂染，并让父亲帮她剪修，硬是自个儿把头发打理得光顺乌亮。

　　其实晚年的母亲并不缺钱，但节俭已是渗入母亲骨髓不可逆转的习惯定势。也许我们会觉得母亲有些背时和老土。但英国的约翰·格雷说过：“勤奋是财富的右手，节俭是它的左手。”如果财富的一半是创造，一半是理财，那么理财的一半是节俭，没有节俭出的每个铜板又如何去理出财来。那么我们没有理由拒绝节俭，藐视节俭。我们还须从长辈那里传承一些良好的品质，该节省的决不浪费，积少成多，聚沙才能垒成财富金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