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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1月11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泥土芬芳
——长兴岛风情录
吴建国


  一

    船老大夜泊鸭窝沙,船头前方二十丈外,高挑在岸上的一盏洋油灯亮到了四更天,这是陈家父子四人,抢在早潮上涨前掘土挑泥。满潮时船老大本来应该升帆起锚,他却等到了天亮。

  “老哥哥,要在这处盖房呢?”他把水烟递过去,眼睛却看着陈大爹的三个挑泥填土的儿子。

  “嗯。”

  “挑泥苦哇。”船老大感慨道。

  “在沙(岛)上,丈八尺的高岸塌了再挑,挑了再塌,认命吧。”陈大爹刚从崇明搬来。

  火红的太阳已经跃出了江面,江水像血像火苗一样跳跃着。“大儿子二十了吧?”

  “嗯。”

  “我们攀个亲家?”

  陈大爹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哪有把自家的囡往苦水里推的?”

  船老大是走南闯北的人,他的家在常熟,那里也是鱼米之乡,他抓一把泥土在手里,“这世界上,比这里好的地方没有了。”不到一个月,赭色帆船把如花似月的玉芳和她的嫁妆送到了鸭窝沙,那年,玉芳17岁。

  二

    十年里,玉芳和这条高岸上相继搬来的男人女人们一起,总在挑泥筑岸围圩,总在播种拔草收割,这一年风调雨顺,收获的稻谷三年吃不完。这个兵荒马乱的岁月里,这个没有兵匪不用交租纳税的地方,人们畏惧的只有长江入海口的风暴和大潮。第二年麦子收后又插了秧,到农历七月廿七,仿佛能听到稻田里稻秧的拔节声。为给秋后的收获腾空仓廪,男人们将陈谷新麦装船送去吴淞杨浦,以换回布匹和油盐酱醋。

  七月廿九,二更天满潮时风暴突至,更鼓声惊醒了高岸上的睡梦,不待人们把门打开,几丈高的浪头已经扑过来了!玉芳让八岁的大儿子拉着两个弟弟围在石磨旁,为不让三个月的女儿呛着水,她抱着女儿迎风站直了身体。天亮时,暴雨倾盆,整个高岸像一条扭曲的田埂,漂浮在风雨大潮里。一切都没有了,只留下铁器家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让主人还能看到房屋原有的位置。到八月初二午潮落后,风停了,天空也突然放晴了,“你爹他们初六才能回来。”还有四天怎么办?孩子们都饿昏了。这是原来种在屋后的一棵番瓜,她一只手抱着女儿,一只手把番瓜藤从水里引出来,三根藤蔓分三个方向放在地上。第二天早晨,大儿子喊:“阿妈,我们不会饿死了,你看!你看哪!”阿妈看时,番瓜藤蔓上的叶子已经张张竖起,每根藤蔓上都有几朵黄色的番瓜花,而东边的一根藤蔓上,一夜间,竟长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番瓜!——以后的三天里,每天早晨,都有两三个拳头大的番瓜长在藤蔓上。男人们回来的时候,船上的铁锅里早已烧好了米饭,玉芳还这样静静地坐在番瓜藤旁,她一只手抱着女儿,一只手捏紧着从番瓜根旁抓起的一把泥土,久久不愿意放下来。

  三

    80岁的玉芳阿妈已经十几天不能进食了,她的眼睛紧闭着,每隔一个时辰张开来看一下,又很快闭上了。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儿孙们都守在身边,金堂的郎中和邻居们都来陪伴她。玉芳阿妈66岁生日那天还在挑泥,78岁的深秋里还在为队里翻晒棉花,她辛苦了一辈子,临走了想带点什么呢?纯金的耳环戒指和项链,都给戴上了,可阿妈还是闭不上眼睛。

  队里的几位老人心里清晰,他们嘱咐晚辈从江边的大堤下挑来一担新土,堆放在堂屋里。红纸包着泥土,轻轻放在阿妈的手心里,阿妈的手渐渐攥紧了,在涨潮的时辰里,她去了。停灵三天四夜,灵堂里,满是泥土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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