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突然从胡同口闪出两个人

　　走到胡同底，拐弯，又是一条胡同。青面兽杨志又向这条胡同走去。终于，走到胡同底，有间房子，房门就开向胡同。刘跃进知道，地方到了，这里，也像一个贼待的地方。但令刘跃进没想到的是，青面兽杨志来到这门前，并没有弯腰开锁，而是扒着窗户，往屋里张望，似乎又不是他的住处。看过，又用手扽那锁，那锁锁在门上，纹丝不动。

　　突然，青面兽杨志发狂了，抬起脚，踹门一脚。头一脚把门踹晃了，又一脚把门踹烂了，第三脚，“哐当”一声，门被踹倒了。刘跃进躲在墙角，不明就里，愣在那里。踹完门，青面兽杨志些垂头丧气，沿原路返回胡同口。这里既然不是他的住处，刘跃进只好再跟着他。看他垂头丧气，放松了警惕，又想扑上去把他摁翻，跟来跟去，何时是个尽头？这贼要转悠一晚上，不回住处呢？到了明天早上，街上人一多，贼逃脱起来就更方便了。从这条胡同转到另一胡同，刘跃进悄悄接近青面兽杨志，正要一跃而起，突然从胡同口闪出两个人，正面拦住青面兽杨志，又把刘跃进吓了一跳，忙又躲进胡同口的厕所，扒着墙角往外看。

　　正面拦住青面兽杨志的两人，一个是曹哥鸭棚的光头崔哥，另一个穿着饭馆服装，留着分头，学生模样。曹哥这边，寻找青面兽杨志也四五天了。寻找青面兽杨志不是为了给刘跃进找包，而是与青面兽杨志另有过节。

　　青面兽杨志是山西人，曹哥等人是唐山人，同城为贼，各有各的地盘。青面兽杨志半年前乍来北京，一是不熟悉地面，二是不知人的深浅，加上他在贼的十八般武艺中，最善溜门撬锁，别人撬这门被抓住了，青面兽杨志第二天再去，仍能满载而归。也是艺高人胆大，没把唐山人放到眼里，一个月之中，先后四次，到唐山人地盘跨区作业。头三回安然无事，第四回，没被偷的人家抓住，被曹哥的人抓住了，偷的东西被没收了不说，还把他吊在鸭棚，用皮带抽。

　　曹哥叹息：“兄弟，让你三回了。”又说：“这么聪明的人，咋就不知道事不过三呢？”青面兽杨志这才知道了曹哥的厉害。

　　不打不成交，青面兽杨志一个星期作业五天，剩下两天，便时常到鸭棚来玩。大家一起搓麻将。青面兽杨志溜门撬锁行，搓麻将差些，几个星期下来，已欠下曹哥、崔哥4万元钱。越输越不服，越不服越输，到上个月底，已欠下20来万元。这时突然明白，也许输钱事小，这赌钱本身，说不定是个圈套。明白这一点已经晚了，这一点又不好挑明；从此偷东西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曹哥。偷了钱，就得赶紧还债。人被偷了，还可以报案，青面兽杨志被曹哥等人偷了，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为了躲债，青面兽杨志不敢再到曹哥的鸭棚去。曹哥鸭棚里的人，便开始找他。

　　青面兽杨志以为曹哥他们找他是为了让他还钱，其实曹哥找他，另有别的事。今天晚上小胖子偷偷上街，违反纪律，回来被光头崔哥抓住，扇了几耳光，崔哥扇他仅为上街，但小胖子做贼心虚，以为他干的事，崔哥都知道了。

　　崔哥扇着问：“街上都见谁了？”只是随口一问。小胖子却顺嘴把青面兽杨志的行踪，交待出来。但他没交待把这事告诉了刘跃进；因刘跃进给了他100元钱，怕交待出去，这钱也被收走。所以青面兽杨志离开小吃街，不知刘跃进在后面跟踪；刘跃进跟着青面兽杨志，不知同时跟踪的还有光头崔哥两人。只是刘跃进骑着自行车，光头崔哥两人开着一辆二手“桑塔纳”，一方走的是人行道，一方走的是快车道，相互没注意罢了。

　　崔哥在胡同口拦住了青面兽杨志，不但青面兽杨志吃了一惊，刘跃进也吃了一惊。青面兽杨志见被曹哥的人堵住，知道事情发了，向光头崔哥解释：“崔哥，咱的事，回头再说；我在找人，比那事急。”

　　接着从后腰里，抽出一把刮刀，在路灯下闪着寒光。光头崔哥见刀倒没在意，将这刀抽过来，用手拭着刀锋；但把躲在厕所墙角的刘跃进吓了一跳，幸亏有光头崔哥两人横插一杠子，否则刚才自己上去扑青面兽杨志，他身上带着刀，不知会是个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