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有粮 周天柱 |
不知从何时起,珍珠米赫然成了我家三餐的主食。太太爱吃珍珠米是为了减肥,女儿迷上珍珠米是为了健胃,而我喜爱珍珠米,实与下乡务农那一段酸甜交加的情愫有关。 想当年,初到苗岭山村,正值青春“长发头”的我天天饥肠辘辘。每日在农田摸爬滚打,可按当地习俗,一天只能享用一干一稀两顿饭。上海家中捎来些炒麦粉,可哪够填我的“无底洞”呢?“弹尽粮绝”后的日子真难熬啊。 所幸有相关政策照顾,知青都可分到四分自留地。我的“宝地”地势偏高,缺少水源,经老农指点,因地制宜,我干脆全种了珍珠米。播下种子,全心投入,除草松土,间苗施肥, 才3个月,懂事的庄稼就开始抽穗灌浆长粒,最多的一株上下竟长了5个珍珠米苞。 早已等不得了。那天放工回家,背上背篼,我撒腿就往自留地跑。虔诚地擦干净双手,生平第一次摘下一个个自种的珍珠米,那份丰收的喜悦,唯有“汗滴禾下土”的人才能领会得。 回到住处,点燃柴灶,在铁锅烧滚的山泉水中放下十个嫩嫩的珍珠米棒,才一会儿,满屋就充溢着珍珠米的清香。 “呀,小柱子,什么好东西这么香?”一脚泥巴的生产队长扛着锄头,大汗淋漓地走了进来。他吸着鼻翼揭开蒸锅一看:“呀,这么嫩的包谷(当地对珍珠米的称呼)你都吃了?这样一亩地要少产多少粮呀?”“队长,今天也请你尝尝新。”我见队长有批评之意,灵机一动就做了个顺手人情。话音未落,队长抓起锅里的珍珠米棒三下五除二就啃将起来。不一会儿,我们两人风卷残云,锅底便朝天了。 从此,“珍珠米点心”就成了我收工后的“保留节目”。 清明刚过,我在向阳坡地播下种子;相隔2月,又在背阴丘陵再行播种。这样,两茬庄稼成熟期“前赴后继”,年末一算,这不起眼的四分地竟慷慨地为我这个新农夫贡献了400来斤口粮。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我出工时口袋里揣上两个,休息时感觉饿了,就美美地啃上两个,再喝几口清凉的山泉水,贫穷的苗岭山村给了我这难忘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