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儒雅的潘光旦书法 管继平 |
潘光旦,这位当年梁启超欣赏的学生、费孝通尊敬的先生,他最具代表性的著作,就是译注霭理士的《性心理学》。 要写潘光旦先生的书法其实非常难,因为他的字我看到的并不多,而他关于谈论书法方面的文字记载则更少。然而,就仅仅读到的他的一些书札题字来看,他的字不仅受过相当的训练而且功力深厚,写得非常儒雅非常艺术。 潘光旦先生学贯中西,出身于书香世家,祖父潘启图,开馆授业,“终日督课不少懈”。父亲潘鸿鼎,是光绪二十四年进士。在清华念书时,潘光旦曾参以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论写了一篇论文《冯小青考》,此文梁启超读后大为激赏,特于论文上批曰:“……以吾弟头脑之莹澈,可以为科学家;以吾弟情绪之深刻,可以为文学家。望将趣味集中,务成就其一,勿如鄙人之泛滥无归耳。” 能获得梁先生如此高的评语实在乏有其人,可见青年潘光旦,已显露出极高的天分与才情。 潘在清华预科跳高时,不慎摔断了腿,又遇庸医耽误而感染截肢,以致成了“铁拐李”。但在朋友的眼里,潘光旦是个学问通透和性格豁达的人,徐志摩就曾戏称胡适和潘光旦为“胡圣”与“潘仙”。潘先生的讲课非常叫座,据说有一次他谈到孔子时说:“对于孔老夫子,我是五体投地的。”后一看自己的腿,发觉不对,又戏谑地说:“讲错了,应该是四体投地。” 正和他的性格一样,潘光旦先生的字写得也是非常的规矩而又放开的。他最擅楷书,兼长行书与隶书。他的隶书我仅看到一幅,是他题写并刻于自制的一个老竹根烟斗上,其几行铭文是:“形似龙,气如虹,德能容,志于通。光旦自题”。写的是一手标准《礼器碑》体,很见功底。 至于潘光旦先生的楷书,从他留下的诸多书封题签可以看出,受颜书影响最大。他早年读私塾,后在清华预科求学,写字日课一直未断。笔者臆测,在打下唐碑坚实的底子后,受梁启超的影响,于北魏诸碑也肯定略有所窥,所以他的楷书偶尔还兼有北魏书风。在清华读书时每逢暑假,潘光旦都用来苦读传统的经史典籍,有一年暑假还专门研读《说文》,坚持有七八个暑假,对后来造就成博古通今的潘光旦起了很大的作用。 潘光旦先生出版的著作几乎都是他手题书封,都以楷书题之。他的书房里,文房四宝长年不闲。他喜欢收藏砚台,家中大小方圆不一的砚台比比皆是,据说最大的一方有圆凳之大。遇上有朋友索书求字,他总是乐此不疲。写字时,全家人都帮着磨墨抻纸,忙得不亦乐乎。清华大学1921年所建的“闻亭”,其横匾就是潘光旦先生于1947年所题,颜体楷书,中规中矩。其书落字工稳,线条凝厚,有学者风骨,大家风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