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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1月25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伙头军李青

王汝刚


  滑稽泰斗姚慕双、周柏春门生众多,男学生称为“双字辈”, 属于“明双”;女学生采用复姓,属于“暗双”,也有例外,就说著名表演艺术家李青吧,他的大名虽然不带“双”字,倒也是硬碰硬的“双字辈”学生,因此,被戏称为“硬双”。

  李青原来是大公滑稽剧团的演员,曾拜老前辈张利音为师。上世纪70年代后期,他加盟上海曲艺团(上海滑稽剧团的前身),为了能让艺术更上一层楼,李青又拜姚周两位泰斗为师,从此演艺事业突飞猛进,深受观众喜爱。

  “文革”中,大公滑稽剧团下放南汇东海农场,李青被分配在伙食团工作。天寒地冻,众人挖河劳动,捕获不少鲜活的河虾,立刻送到伙食团。炊事员们凑在一起商量烹调方法。有人建议做成“油爆虾”,有人建议做“盐水虾”,李青快人快言:“食堂有现成的乳腐卤,加些白酒,做成‘炝虾’,包管大家欢迎。”这个建议得到一致赞同。

  中午收工,众人看见美味的炝虾,大受欢迎,几乎人手一份。炝虾味道的确不错,效果也可谓“立竿见影”:下午开始有人拉肚子,晚上几乎全军覆没。场领导认为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立即派出调查组,排线索、列疑点,搞得人人自危。有人反映,全团只有李青没吃炝虾,也没拉肚子。于是目标锁定,李青被推上阶级斗争的风口浪尖,调查组长亲自找他谈话,政策攻心,敦促老实交代。李青大呼冤枉:“我不过提个建议,操作时并没有动手,因为肠胃不好,所以不敢吃炝虾……”化验报告终于出来,不过是食物中毒而已,病员们很快恢复健康。一场虚惊后,李青自己打自己嘴巴:“谁叫你闲话介多?”

  从此,李青整天沉默寡言,工作更加卖力。他每天凌晨4时就起床,踏着自行车匆匆赶到小镇采购,天才蒙蒙亮,已经赶回食堂。有次节日,采购的食品比平时多,一辆自行车装得满满当当:车前网兜里放肉和蛋,后车架装满蔬菜,两旁各吊一只水桶,分别盛放豆腐和活鲫鱼。为了赶时间,李青抄近路走,事也凑巧,刚翻过小石桥,田埂走来一位老阿奶,李青看见老人,就有意放慢速度,老阿奶发现有人过来,也想让路,谁知两人阴错阳差把自行车撞倒了,水桶里的活鱼全部翻到小河里。老阿奶放下手中的竹篮,双手合十,连声口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李青没好气地说:“我买来的鱼全逃了,你还幸灾乐祸念阿弥陀佛?”老阿奶笑了:“喔唷,罪过呀,我还以为你是带着活鱼来放生的!”

  有一阶段,农场缺乏猪肉供应,众人三月不知肉味矣。李青主动请缨,到市区唐家湾菜场采购猪肉。那时,李青年轻力壮,身材魁梧,两百多斤的一头猪被砍成两爿装在自行车后架上,并不感到吃力。通常他清早6时从菜场出发,一鼓作气,中午就可赶回东海农场。有一次,他踏车途中发现轮胎漏气,找当地农民一打听,才知修车须到镇上,离此还有三里路,李青不禁倒抽冷气,暗暗叫苦。这时,围观的人渐渐多了,大家对自行车上的猪肉发生了兴趣:“肉蛮新鲜的,多少钱一斤?”李青忙说;“不卖的。”众人七嘴八舌动员他:“寿头,卖脱点肉,车子分量好轻点。”“卖便宜点,我们一起买去。”李青道:“我是演员,不是卖肉的。”众人不解:“演员怎么卖肉呢?”李青急急巴巴解释道:“我以前是演员,现在……是炊事员……”众人不知所云,一脸茫然。

  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拨开人群,正色教训道:“你不肯把猪肉卖给我们,无非想推到其他地方卖个大价钱,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做人不可说谎,老实告诉你,我的眼光邪灵的,一看就知道……”老人指着李青的大肚子说:“你肯定是饲养场里杀猪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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