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跃进 刘震云 |
30.生意就这么做成了 光头崔哥提出50万元,严格不是出不起,而是因为对电话里的人不熟,一是担心对方手里没盘,是在敲诈,同时担心出价太高,对方得寸进尺。35万元不高不低,既打消了对方的奢望,也能稳住对方。双方谈妥,约定,今夜11时,京开高速西红门出口,往西7公里,铁匠铺环岛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光头崔哥放下电话,曹哥又让方峻德给老蔺打电话。打电话之前,方峻德问曹哥的底价,曹哥有严格35万元垫底,又往上长了长,把手指捻成一撮,是70万元的意思。方峻德说,刚才35万元,到他这儿长到70万元,一下翻了一倍,就算是竞拍,也有些不公平。方峻德这么说,并不是要替老蔺省钱,而是担心把这个价格说给老蔺,老蔺一口回绝。老蔺让他找U盘,开价也就18万元。如老蔺回绝,生意做给了另一方,方峻德在曹哥手里,接下来的下场,就难说了。大家都在道上混,知道一个人的命,活着还是死去,也就是别人转念之间的事。但曹哥皱了皱眉:“不愿谈就算了。” 方峻德马上害怕了,开始给老蔺打电话。电话打通,说U盘自己没找到,被别人找到了,开价70万元,没想到老蔺并不关心钱数,关心的是U盘。老蔺问:“见到U盘了吗?”方峻德看看曹哥,看看放到杀鸭子案子上的U盘:“见着了。”老蔺问:“真吗?”方峻德说:“在工地塔吊司机座位下找到的,50层楼高,不会有假。”老蔺说:“成。” 生意就这么做成了,倒出方峻德的意料。老蔺这么痛快答应,并不是老蔺大方,老蔺平日为人,比严格吝啬多了,而是知道还有很多人在找这盘,想在别人之前,也在严格之前,独自拿到U盘,或者,拿到U盘还不主要,主要是为了另外一件事。而这件事,是贾主任从欧洲打电话布置的。双方价钱谈定,又约定,今夜1时,在“老齐茶室”会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谈完生意,已是早上7时,老蔺便去单位上班。中午吃过饭,到银行取了钱,放到车的后备箱里。晚上有个应酬,又去跟朋友吃饭。到了夜里12时,老蔺开车去了“老齐茶室”。在雅间坐下,他接到一个电话。老蔺听完,半天没有说话,在犹豫。犹豫半天,终于说:“干。” 严格与找到U盘的人,约在夜里11时,铁匠铺环岛见面。约到铁匠铺环岛,是严格提出来的。所以约到这里,一是这里离严格的马场不远,来这里方便;二是这里是郊区,周围都是菜地,夜里很少过车,僻静。夜里10时,严格就安排小白等人,藏到铁匠铺环岛周围的菜地里;待双方交易时,如果出了岔子,有个准备。严格10时半就到了铁匠铺环岛。但等到11时,并不见有人来送U盘。也驶过几辆轿车,几辆卡车,皆呼啸而去,连停车的意思都没有。到了11时半,还没人来。严格预感事情出了岔子。等到12时,严格不等了,决定去找任保良;找到任保良,再找韩胜利,然后再找到打电话那人。 由于心焦,自己开车走了,把藏到菜地里的小白等人给忘了。由铁匠铺环岛往东,上了京开高速;由京开高速,上了五环路。这时搁在副座上的手机响了。严格一阵惊喜,以为是找到U盘那人打来的,忙接起,却是藏在菜地里的小白,这才想起菜地里还藏着人。小白:“还等吗?严总?”严格只好说:“先撤了吧。”挂上电话,又想起该给任保良打电话,别去了工地,他不在工地。电话通了,任保良在工地,便对任保良说,赶紧找到韩胜利;找韩胜利不为找韩胜利,为找另外一个人。任保良听得糊涂,问另外一个人是谁。严格火了:“我要知道,还找你干嘛?” 严格打电话间,没有注意后边有辆“陆虎”吉普,一直跟着他的“奔驰”轿车。一过夜里12时,五环路上充满了拉货的大卡车。有东北过来的,有内蒙古过来的,有山东过来的,有河北过来的,有山西过来的。白天到了北京,或要路过北京,白天五环路之内卡车禁行,皆在城外等候;一过夜里12时,这些卡车,全涌上了五环路。五环路上,比白天还繁忙,成了一个卡车大集市。严格的车,便在这卡车的车流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