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警服的女人 姜龙飞 |
听到“扑哧”一笑从五公里之外轻轻传来,我就猜到手里握着的是谁的声音了,疲沓的大脑不觉漾起了一丝亢奋。可声音依然懒洋洋地不愿承认。“你是谁呀?你找谁呀?”北方人说话,这叫“逗闷子”。吴方言中找不到很贴切的词,所谓“寻开心”用在这里总感到不那么到位。 熟人的声音是很形象的,眼前立刻就有了电话里这一位的肖像“玉照”。精瘦,波斯人一样的凹眼窝。一顶小红帽分外扎眼地压着眉梢。高兴了,媚眼立刻花蝴蝶似的四处乱扑腾……就这般模样,格外吊人胃口,和她逗闷子是闲岁浮生里的一阕“清平乐”。 可是相识之初,如果她还没作任何情态发挥,如果她还恰巧穿着那套制式警服,只怕是没有谁敢冒犯大驾,幽她一默。 穿警服的女人有一种凛然之色,肃穆之状,严谨之威,拒人于千里之外。然而,穿警服的女人有一种名花有主的安全感,一种超越众生的优越感,一种根深叶茂的归宿感。穿警服的女人是一道回味无穷的风景线,在庸常人生不屑、也不配染指的那片寂寞的天地里,寂寞而高傲地兀立着。记得十八九岁在部队当兵那会儿,偷眼打量戎装的女兵,打量这道葱翠欲滴曲波流韵的风景,是我们这些大头兵按捺不住的渴望,是从军纪森严的裂罅中偷偷泻出的一线人性的气味,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不能灭绝的青春的骚动。“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瞧瞧,真不愧是伟人的视界,这诗写得多来劲儿! “装什么蒜,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穿警服的女人小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真够冲的。然而,直露是一种认可,一种默契,一种肝胆不妨相照的生命姿态。 于是,装蒜可以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