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肯定地说:你儿子是自闭症无疑…… 最美丽的误诊 胡晓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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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一辈子’是什么东西啊?” “一辈子就是从出生到死去中间的这段日子。” “卡布说,‘我喜欢赛车,一辈子!’他死掉了吗?” “嗯……你现在应该睡觉了,不许再说话了。” 看着他顺从地闭上眼睛,我笑了。如果在一年多前有人告诉我,有朝一日我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会是这句“不许再说话了!”我一定会苦笑着多谢他的好意,甚至会流下眼泪。 刘屹21个月大的时候还不会说话,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他喜欢一切旋转的东西,如车轮和风扇。目光基本不与他人对视,总是重复开关抽屉,有时踮着脚尖走路,很多时候别人叫他名字,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所有的这些,都是最典型的自闭症症状。果然,不久之后,一位专家直视着我的眼睛肯定地告诉我,他觉得孩子是自闭症无疑。也许是见过太多焦虑的父母,专家语气淡然,就像我儿子只是得了一场普通的感冒。 被专家“确诊”后,最初的一段日子是最难煞的,我不知道能做什么该做什么,除了哭。哭着开车,哭着工作,哭着上网查自闭症的资料,哭着给毫无反应的刘屹唱歌、讲故事。有一天晚上,他爸爸被我哭得实在受不了了,走进房间对我说:“如果我现在从十二楼跳下去儿子就不是自闭症了,我立马就跳。你哭有用吗?”说完,他也哭了。 擦干眼泪,我们开始尝试一切已知的手段。禁食、机构训练、从香港买回开发语言的药、把头发寄去美国的实验室检测是否重金属中毒,我们甚至打算尝试颇有争议的生物疗法……这般如无头苍蝇般乱撞一通之后,我却发现了一个更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当我对自闭症的知识了解得越深入,我对自己的生活便越绝望。都说无知者无畏,知道得太多有时并不是好事情。在与命运争夺儿子的战役中,也许我更需要做一个无知的无畏者。 最后,我们决定暂停一切“有知”的行动,只专注坚持一件事:干预。一家人轮番上阵,只要他醒着一分钟,就干预一分钟,目的是尽可能地阻止他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重复开关抽屉,我陪他一起来,他开关一下,我开关一下。他躺在地板上玩小汽车,我就趴在地板上拿支水枪淋他的车,告诉他下雨了。就连讲故事都要与他互动:“小蝌蚪问我,你是我妈妈吗,我说不是不是,我是刘屹的妈妈呀。”总之,无论他干什么,我们都参与其中,不管他有没有反应,也不管他是否被我们烦到尖声哭闹…… 现在说来好似很简单,但当时这么做的时候每分钟都是煎熬,总觉得在下一分钟里自己就要崩溃了。好在,我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家人给了我莫大的支持。不管高温还是刮风,外婆和姑妈每天都带他出门,游遍了上海各个角落的儿童乐园。 半年后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请了几个小朋友来家里做“叫妈妈”的游戏,谁叫妈妈叫得最响就给谁吃巧克力。孩子们一个个高声叫着妈妈,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妈妈!” 那是我的宝贝,站在孩子们的后面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真的无法用文字描述我当时的心情,只记得我终于开口时,说的是自编版“小蝌蚪找妈妈”里的台词:“我不是你们的妈妈呀,我是刘屹的妈妈呀。”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从理论上讲,刘屹的“自闭症”肯定是一次误诊,因为真正的自闭症是决不可能光靠短时间的高强度干预就能痊愈的。但我却从心底里感激这次事件,正是有了这段经历,每当我们在生活中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儿,都会笑笑说,无所谓,刘屹不是自闭症,怎么都好。这简直是世上最美丽的误诊,已然成了我们家今日幸福生活之源泉。 “妈妈!” “你怎么还没有睡着?” “我知道什么是一辈子了!” “噢?是什么?” 他伸手拍拍我们盖的那条被子:“这个就是一被(辈)子呀。” “你真的不许再说话了。” (照片由爸爸刘继兵拍摄) 记录生命孕育传奇,报道生之欢乐与艰辛。 凡新近发生的特殊孕育故事,并愿与读者分享经验的准父母、新爸妈,请联络我们。 热线传真:52921812 电子邮件:ssbx@wxjt.com.cn 博客地址: http://spaces.xinmin.cn/xmbab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