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匈]伊什特万·豪尔吉陶伊

　　节艳丽 译

　　“诺贝尔奖臆想症”和

　　“诺贝尔奖躁狂症”

　　诺贝尔奖对于瑞典的科学大有裨益。它在全年内都吸引了大批最优秀的科学家来到瑞典，他们希望让瑞典的科学共同体了解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负面的效果是，那些参加研讨会的学生可能会认为这是到处都有的常事呢。他们听到的对于瑞典科学的赞扬，可能正确也可能不正确，也许因此而受到误导。

　　有一种疾病，叫做诺贝尔奖臆想症，它折磨着那些可能就要得到诺贝尔奖或者他自认为就要得到诺贝尔奖的人。然后，他的生活就以这种可能性为中心了，弄得他很痛苦。这就是莫诺(1965年生理学医学奖得主)所说的“诺贝尔奖对科学而言很好，但是对科学家而言很糟”的原因了。

　　利耶斯特兰德为诺贝尔生理学医学奖评奖委员会做了40年的秘书，他退休后，有人询问他的经验。他觉得奖项的任何一个方面都是既有积极影响又有消极影响的。有位记者一定要他说出只有积极影响的事情，他说那可能就是诺贝尔奖强迫卡罗琳医学院的教授们必须阅读科学文献。根据某些人的说法，卡罗琳医学院有两种教授，一种是喜欢颁发诺贝尔奖的，一种是希望得到诺贝尔奖的。当某个人对颁发诺贝尔奖变得过分着迷时，我们就称之为诺贝尔奖躁狂症。

　　由于所拥有的崇高声望，国际社会使得诺贝尔奖的决定不得不严格谨慎。相反，许多诺贝尔奖的决定成功地经受住了这种苛刻的检验，这也增加了它的威望。诺贝尔奖制度近似于世界科学界的权威，其组织一旦建立起来，就不可能再停止工作。

　　诺贝尔周

　　“诺贝尔周”的程序令人疲倦，因此有个著名的获奖者建议，可以用一个皇家信使传递获得诺贝尔奖的信息，从而代替获奖者亲自到斯德哥尔摩参加庆典。穆利斯(1993年化学奖得主)则详细陈述如下：

　　那是我生命中最疲惫的两周。我回来以后都快死了，但是我喜欢这两个礼拜……整个过程都充满了最有魅力的事件，从我到那里开始，一直到我离去。我乘坐一艘小船从马尔默到哥本哈根。当我上船的时候，船上静悄悄的，但是有人认出了我。他戴着一顶大帽子，上面还插着一根大羽毛，是一个穿着怪异的瑞典人。他看见我过来，就摘了帽子，并且深深地鞠了一躬说，穆利斯博士，瑞典人民热爱您。他特别大声地说，引得众人鼓起掌来，而我则叫喊起来。

　　新的诺贝尔奖得主和他们的家人12月份的时候会在瑞典度过两周。典型的日程可以归结如下。其中除了颁奖典礼以外其他有可能变更，颁奖典礼通常是在12月10日，诺贝尔去世的那天。

　　12月6日 诺贝尔奖得主抵达斯德哥尔摩。获奖者常常把他们的头等舱机票换成几张经济舱的机票，以便他们的家人一起过来。而有时一些航空公司，特别是瑞典航空，会把这些机票现场升舱。一旦抵达以后，每位获奖者会配备一辆带司机的汽车，而且瑞典外交部会指派一名大使馆专员，在他们逗留期间陪同他们。

　　12月7日 记者招待会，由颁奖组织负责接待，随后会与诺贝尔奖评奖委员会的成员一起进餐。

　　12月8日 诺贝尔奖得主必须尽一个义务，那就是受奖时要发表一个演说。一般演说都是在颁奖当天发表的，不过也有晚一些日子获奖者又返回斯德哥尔摩发表演说的情况。获奖者可以在6个月以内的时间里发表他们的演说。当然如果他不肯演讲的话，也不会受到责怪。伦琴1901年去了斯德哥尔摩，并且领取了奖项，但是他没有演讲；他说他回来再讲，但他没有这么做。

　　除了发表演讲，获奖者还要参加各种庆典活动。通常的惯例是他们国家的大使馆12月9日要接待他们。

　　12月10日 这一天是诺贝尔逝世纪念日和授奖日。早上有一场排练，真正的庆典于下午在斯德哥尔摩音乐厅举行。每个细节都受到极大的重视，充分利用百年来的经验。装饰音乐厅的花是从意大利城市圣雷莫运来的，诺贝尔在那里生活了很久。斯德哥尔摩爱乐交响乐团会演奏一些与获奖者国家相关的音乐片断。庆典首先由诺贝尔基金会董事会的主席致辞，接着五个评奖委员会的代表会宣读当年受人尊敬的获得诺贝尔奖的研究、发现和成就。和平奖则会在当天的早些时候在奥斯陆颁授。

　　关于奖项的顺序，诺贝尔已经做了很多规定，先是物理学奖，接着是化学奖，然后是生理学医学奖，最后是文学奖。诺贝尔奖颁奖庆典的方案遵守着严格的规则。如果只有一个物理学奖得主，他的妻子将由国王挽着手臂进入宴会厅。更进一步的规则规定了对其他获奖者及其配偶在进入宴会厅的时候和皇室成员的配对情况，同时也会兼顾宴会中座位的安排。

　　颁奖典礼结束以后会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厅举行正式的宴会。喝过咖啡之后，获奖者会向听众发表一段简短的讲话。每个领域只能有一段讲话，所以如果有两位或者三位获奖者的话，他们就要自己从中选出一位作代表。

　　有很多机会让斯德哥尔摩大学和瑞典皇家理工学院的学生见到获奖者并与他们交谈。不仅如此，新闻媒体，包括电视台，都会采访获奖者，向他们问很多最相关的问题或者不相关的问题。

　　12月11日 获奖者在诺贝尔基金会拿到支票。晚上在皇宫有一场晚宴。

　　12月12日 参加多场与学生的会谈，接受很多新闻采访，也参加更多的文化活动。

　　12月13日 这是诺贝尔周官方程序中的最后一天，它也是瑞典的露西娅节。早上6点的时候，宾馆的员工会换上白色的衣服，拿着蜡烛，前去叫醒获奖者。她们象征赋予光明的女神和她的扈从，预示着光明回归北半球。

　　提名    

　　提名过程中广泛的国际参与对于消除瑞典诺贝尔奖评奖委员会“近亲繁殖”所导致人数少和排外的特性可能造成的危险，是帮助很大的。如今，数以千计的恳请提名信会在每个秋季寄出，而在2月1日的最后期限之前，又会有数以百计的回复到来。世界科学共同体都卷入到这个过程中来，这是诺贝尔奖获得崇高声望的又一个来源。如果诺贝尔奖颁给了没有得到国际社会尊重的人，奖项的受人尊重程度也就会很快减弱了。事实上，诺贝尔奖历来受人尊重。

　　能够作出提名的人如下所列。有四类人得到永久的授权，而两类人是特别的提名者。

　　物理学奖和化学奖可由下列人提名：

　　(1)瑞典皇家科学院的瑞典籍和外籍院士。

　　(2)诺贝尔物理学奖和化学奖评奖委员会的成员。

　　(3)诺贝尔物理学奖和化学奖得主。

　　(4)瑞典、丹麦、芬兰、冰岛和挪威的物理学和化学领域的终身和助理教授。

　　(5)其他国家指定大学的物理学和化学教授(每年所指定的学校不同)。

　　(6)其他收到个人提名邀请的科学家。

　　生理学医学奖可由下列人提名：

　　(1)卡罗琳委员会的成员，卡罗琳委员会由50个从卡罗琳医学院从事医学课题研究的教授中挑选出来的成员组成；

　　(2)瑞典皇家科学院医学分部瑞典籍和外籍院士；

　　(3)诺贝尔生理学医学奖得主；

　　(4)瑞典、丹麦、芬兰、冰岛和挪威的医学领域的教授；

　　(5)其他国家指定大学的医学教授(每年所指定的学校不同)；

　　(6)其他收到个人提名邀请的科学家。

　　1月末，当年所有的提名都收齐的时候，诺贝尔奖评奖委员会就开始评议这些提名了。他们的成员有权提名；他们通常用一句话说明推荐理由，提名他们认为应该被提名但还未收到对其提名的那些人。诺贝尔档案馆里存放了很多这类最后时刻的提名，有些比别的更显得突出。举例来说，1943年，一名评委提名了哈恩，而另外一名评委提名维尔塔宁，而且都是以一句话信件的方式提名的。在1944年1月31日，又收到了提名哈恩的一句话提名信。维尔塔宁则在1945年得到了几个提名。1944年的诺贝尔化学奖颁发给了哈恩，以奖励他发现了核裂变现象，而1945年的化学奖颁发给了维尔塔宁，作为对他发明饲料保藏方法的奖励。哈恩的得奖是有争议的，因为这个奖是紧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和第一颗原子弹的爆炸颁发的，而且这个奖没有与迈特纳分享。至于维尔塔宁的获奖，有人断言它受亲德反苏情绪的政治推动影响的结果。颁奖典礼上主持人对维尔塔宁(芬兰人)是这样说的：“我认为我这样说并没有错，我们必须寻找到激发你获得伟大科学成就最强大的力量，而这力量存在于你的爱国热情当中。”

　　在其他场合下，一位科学权威的强力提名可能具有决定性的影响。爱因斯坦1945年1月19日发了一封简明的电报，上面说：“提名泡利获得物理学奖。他的包括由我们称之为泡利原理或者不相容原理的对现代量子理论的贡献构成了现代量子物理学的独立于其他基本粒子理论的基础部分。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泡利果然于1945年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在此引用颁奖辞如下，是按照爱因斯坦的说法说的：“因其发现了不相容原理，也称之为泡利原理。”

　　最令人感到好奇的是1946年的提名，共有三名成员在1946年1月的最后一天提交了他们对于斯坦利、萨姆纳和诺思罗普的提名，而他们确实分享了1946年的化学奖。

　　保密是诺贝尔奖事务中很重要的一项考虑。在邀请提名的信件中对于保密行为有非常严正的警示：“你应该对邀请你提名的事高度保密，而且不能讨论。”诺贝尔奖评奖委员会对提名者个人的意见比对收集起来的大家的观点更加感兴趣。上述保密的做法，有助于保护提名者避免受到可能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和他们朋友不必要的压力。

　　尽管提名者的圈子是严格限定的，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不能以什么方式来影响评奖委员会了。尽管在这个圈子之外的人不能提交正式的提名，但是任何人都可以写信给诺贝尔奖的评委，而他们也会对那些合理的建议感兴趣。当然常常有忽视某个重要人物或者某个不广为人知的发现的危险。评委们承担着过滤和存放建议的责任。

　　在1月31日提名截止的日期以后，下一步就是评奖委员会(包括专家们)的艰苦工作了。严格的保密氛围围绕着他们的工作，保护评委们免受牵制。一旦委员会形成他们的推荐意见以后，科学院和卡罗琳医学院的运作机制有所不同。在科学院，推荐直接送给相应的领域分会——物理学分会和化学分会。最后的投票是在总会上，所有的院士都参加。在卡罗琳医学院，推荐送交诺贝尔奖委员会，委员会由50个卡罗琳的教授组成，他们来决定生理学医学奖的归属。最后投票那天，每个学科都有一个一小时的演讲，用于陈述该学科所发生事件的情况，并且详细地讨论所有有价值推荐的优点和缺点。

　　上述过程快要结束的时候，就接近宣布获奖者的时间了，保密的氛围更增加了人们的期待和紧张程度。在科学院和卡罗琳诺贝尔会议上的投票结束以后，当场就宣布获奖结果了。科学院的院士被要求最好不要在新闻发布会召开之前离开开会的大楼，以防走漏消息。尽管有人实际上认为选举过程可能在此之前就结束了，但正式的说法是，决定是由这些最后的投票决定的，而且理论上，最初的推荐也可能被推翻。一旦决定出来了，新的获奖者就会得到通知，然后公众也会知道。然而，对此并没有严格的规定；相反，这只是一种礼貌，如果不能确定获奖者到底在哪里，都会向公众宣布颁奖的决定。那时，所有关于新的诺贝尔奖的信息也都能在因特网上看到。网上的公布包括：所有获奖者的论文，参考文献，简短的自传，对获奖者科学发现或发明的科学重要性的描述，获奖者的照片，以及精心的图示。这意味着耗时而又费力的准备，至少得有好几个人参加。

　　由于因特网的引入，在虚拟诺贝尔世界中的活动雨后春笋般出现了。在网上不仅可以获取关于新的奖项和得奖者的信息，而且可以获得所有以前的奖项的信息。人们可以阅读任意年份任意领域的获奖者的讲话和演讲。随着技术的进步，所提供的服务的范围也扩大了，最近的颁奖典礼的视频都能够看到。诺贝尔电子博物馆(NeM)很快就变成了一本百科全书，一个电视台，一间互动的科学工作室，并且把这些集成为了一体。宣布物理学奖和化学奖的那天，在NeM的站点上会有上百万的点击率。

　　摘自《通往斯德哥尔摩之路》 上海世纪出版集团 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7年9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