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声川:这一夜,他让女人说相声 郭虹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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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声川——台湾“表演工作坊”艺术总监、台北艺术大学教授、美国斯坦福大学客座教授及驻校艺术家。他的“表演工作坊”发明了“相声剧”的形式,从《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又一夜,他们说相声》《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到现在的《这一夜,Women说相声》。每四年他就要推出一部“说相声”系列作品。 2002年冬天,赖声川带着他的《千禧夜,我们说相声》来上海演出时,在上海戏剧学院有过一次座谈。我记得,偌大的教室座无虚席,很多闻讯而来的记者只能坐在地板上,或者站在门外,而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大胡子和小眼睛。那一夜,我们第一次认识相声剧,第一次感受到赖声川的魅力。5年过去了,赖声川的新作《这一夜,Women说相声》再次来到上海。原本约好首演之前对他进行一次专访,但是,因为他要处理台湾的演出,不能前来上海,所以,我们只好通过网络交谈,好在赖先生非常耐心、真诚地回答了我们所有的问题。 1.男性受刺激女性有反思 赖声川认为,“相声剧”,是传统相声与话剧的融合。它与相声的不同,首先在它有明确的背景和完整的故事。《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就是以中国传统民间曲艺“相声”为表演形式,以丝丝相扣和彼此呼应的不同片断讲述了一个跨越百年时空、曲折离奇的轮回故事。不过在赖声川诸多的舞台作品中,最特别的大约要数《这一夜,Women说相声》。从头到尾只有三个女人,一个平台,笑骂逗唱,硬是撑起一场女性演出的相声剧。12月3日在上海大剧院首场演出时,赢得了观众阵阵掌声。 我们都知道,传统相声一直以来是男性的领域,不仅表演者几乎是清一色的男性,其中的语言和主题也以男性世界的话题为主。这一次,赖声川选择由女人来说相声,做出了怎样的创新? 赖先生认为:“算是某种程度上的颠覆吧,传统上从来没有过女人讲相声的,但这次女人进入了相声的视野,并且是用相声的方式在谈论女人自己真正关心的话题。很多男性观众看了这部戏以后,会有一点点受刺激,因为有些话确实平时没有想到或没有听到过,当一旦面对时,又发现它的真实和力量,这种刺痛感,也算是一种提醒。而对许多女性观众而言,《这一夜,Women说相声》也同样有一种提醒在里面,让你有机会看清楚在这个物质极大丰富和女性相对解放的时代里,其实女性还是不自觉地给了自己很多禁锢,也有很多误区。真正关爱自己的女性,是需要常常对自己的生命进行反思的。《这一夜,Women说相声》同时也是表演工作坊相声剧系列的一个延续,但它确实和之前的几部作品都很不一样,也算是对表演工作坊相声剧系列本身的一次自我颠覆。” 2.一部戏有一部戏的命运 赖声川1954年出生于美国华盛顿,父亲是个外交家,12岁之前接受的是美国教育。曾就读于台湾辅仁大学、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戏剧学博士。29岁开始剧场创作,后创立“表演工作坊”。至今编导舞台剧27部、电视影集300集,另有剧场导演作品22部。获过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柏林国际影展卡里加里奖、新加坡国际影展最佳影片、香港舞台剧奖特别荣誉奖等多个奖项。 2006年,以内地明星为主演班底的“镇坊之宝”《暗恋桃花源》在北京、上海、西安、深圳等地巡演,创下票房纪录。 为什么《暗恋桃花源》可以成为经典?赖声川回答:“我常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运,一部戏有一部戏的命运’。在许多戏剧专家学者的眼里,他们最欣赏的可能是我的《如梦之梦》或者《等待狗头》,但在大众的眼中,《暗恋桃花源》已经成为经典,这里面有许多原因和偶然性。 我想一方面是因为《暗恋桃花源》戏中的两岸背景,在1986年的台湾,被禁锢多年的回乡和思乡之情通过这部戏得到了很大的释放,在怀念中大家同时也多了许多思索,固守于台湾的狭小空间还是去寻找更大的家园,这些问题都通过故事化和寓言式的表达在《暗恋桃花源》中显现。虽然我们并不刻意,但作品不可回避地反映了它身处的时代,所以民众对《暗恋桃花源》给予了极大的热情,其实是因为它真的和大家、和那个时代产生了共鸣。 后来《暗恋桃花源》拍成电影,并且得了很多奖,这部作品被更多大陆观众看到,这也使它的‘潜在受众’迅速放大,大家认可了这部电影的特殊形式,曾经让台湾观众感动的两岸故事和对桃花源的追求与失落,也一样让大陆的观众感动,因为背后的血脉和情感是一致的。” 3.戏还没排但票已经卖了 如今的“表演工作坊”是以怎样的一种方式在工作?这样的作品到底是算大众还是小众艺术? 赖声川说:“表演工作坊现在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固定的工作模式,像每年都会有2个左右的新作品演出,通常提前一年就会确认大致的选题,然后是创意及素材收集阶段,我会大量地阅读和旅行,将自己心中曾经闪过的一些想法慢慢地串起,形成一个结构或框架。然后是组织演员开始集体的即兴创作,在创作过程中,框架被不断修订甚至摧毁,但大的方向不会变,通常到演出前一个月,才会开始有成形的剧本出现。但行政部门的工作是提前的,台湾观众已经接受了表演工作坊这种剧目预售的方式,就是剧本还没有、戏还没排出来但票已经在卖了,因为十多年来都是这样,他们没有失望过,所以有一个很强的信任感在。新的演出通常会在全台湾巡演,也会在新加坡、香港等地演出。 从1998年开始,表演工作坊在大陆就开始排演剧目,从《红色的天空》《千禧夜,我们说相声》《他没有两个老婆》到《暗恋桃花源》和这次的《这一夜,Women说相声》等,运作的模式越来越成熟,演出场次也不断增加。关于大众和小众艺术的区别,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因为我们在创作过程中很少考虑这件事,你没有办法像卖汽车一样在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多少收入、什么学历的人会来看这个演出,你很难确定走进剧场的观众会是什么样的,任何可能性都有。我唯一的方法是在作品中埋入一些不同深度的东西,这样不同程度的观众进场都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收获,这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 4.看到一个就看到另一半 赖声川拥有一个“标准的幸福家庭”,跟太太丁乃竺20多年夫妻,两人不仅是生活的好伴侣,也是工作的好拍档,他们有两个女儿。好友这样形容:看他们俩站在那里你会觉得好像赖声川身上有1/2的丁乃竺,而丁乃竺身上也有1/2的赖声川,你看到了其中一个也就看到了另外的一半。 在回答夫妻相处秘诀时赖声川道:“她真的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没有她,我很难想象事业和家庭会是什么样子。除了缘分之外,共同的信仰和爱好是保持亲密的重要因素。这么多年了,我们真的很爱剧场,有许多其他的能产生大利益的事情可以去做,但我们还是在一起辛苦地做剧团、做与剧场相关的事情。其实相处的秘诀很简单,就是真心地付出爱。” 台湾文艺圈几个名导都是赖声川的好友。那时只要是赖先生新戏排演,侯孝贤都会亲临现场,多半过不了多久,排戏的演员当中就会有人出现在侯的新片里。杨德昌几乎每拍一部片都要跟赖先生借家具,赖先生每次一接电话就告诉杨德昌,除了红地毯不要搬,其他都可以借。结果回家发现,还是连红地毯也被借去了。这还不算,最后连女儿也要“借”——《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的小女孩,便是他大女儿当年的样子。 赖声川曾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会当个音乐人,当然也一直对绘画和摄影很有兴趣。像这段时间在排《如影随行》,就很注意去发现影子的美,在世界各地拍了很多影子的照片。创作的时候,他常常听的巴赫音乐给了他很多灵感。采访最后赖先生为我们解读“成功”:“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有自己所爱的家人、很多好朋友、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如果这算是成功,那这种成功正是我想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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