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平

　　28.中国女排高歌猛进   

　　排管中心主任徐利非常感谢我，曾经对我说：“老孙，这次我们输球了以后，回来肯定会挨剋，但是你们在最困难的时候没有推波助澜。”就在那样的氛围当中，中国女排苦熬过了2002年。这群年轻的姑娘没有在任何世界大赛中赢取过冠军，但她们必须背负老女排留下的光荣传统。她们知道她们必须夺取一枚世界大赛的金牌，否则她们会一直承担2002年的痛苦和折磨。从日后的情况回忆，这种情绪显然激发了这支球队的训练热情，她们开始变得比以往更加坚强。

　　我始终是和中国女排走得最近的媒体工作者之一。2003年世界杯之前，中国女排在天津体育馆集训。当时球队刚开会定下来，不接受任何记者采访。但我并不知道球队的声明，在接到去日本解说世界杯的任务之后，我想尽快再了解一下球队。于是我拨通了徐利的电话，说明我的请求。徐利笑着说：“老孙，我们今天上午刚刚开过队会，说了不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想让她们静下心来。但既然是你提出了要求，你又这么认真，我就不说别的了。”很巧，他当天下午就去天津，于是我们一路同行，他在沿途给我讲了他的各种想法，包括女排近期的状况、主要对手的动向。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已经意识到在日本有冲顶的可能性，但是心里并没有把握，一切都在暗暗地积蓄。

　　到了天津，听说我来采访，《北京青年报》的记者李晖和王延辉也赶到了天津。在整个中国女排的赛前集训中，只有我们三个媒体工作者在现场采访。我是所有人中年龄最大的，每天一边看训练，一边在场地帮她们捡球，陈忠和对我说：“老孙，我没想到你这么认真。”领队李全强特意拿着笔记本到我的房间，把这支新的球队从组建开始，每个月在哪里、打了多少场国际比赛、多少场国内比赛、运动员的一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全为我介绍得清清楚楚。陈忠和也专门抽了时间，把对对手的分析和女排的状况详细讲述了一遍。

　　那段时间里，女排上上下下对我都非常照顾。那些队员们也说，希望孙老师来解说我们的比赛。我觉得她们也是延续了一种女排情结。女排的荣耀与宋世雄老师的声音相伴，我的声音各方面和宋老师又有些相像，也算是一种传承吧。采访的时候，我一直都穿着西服。陈忠和问我：“老孙，你怎么不穿件运动服？”我就说：“我没有你们的运动服啊。”后来回到北京，他让助理教练赖亚文给我拿了一套中国女排的运动服。

　　在日本，场地边上有一条警戒线，记者不允许入内。但正因为我穿着这身中国女排的运动服，警卫都认为我是随队的官员，从来不阻拦。在每场比赛之前，我都能到场地里去问问陈忠和球队的安排和指导思想，在转播当中能够解说得更加充分。

　　最终在日本，中国女排高歌猛进。世界杯赛的赛制是12支球队进行大单循环比赛，你无法避开任何一个对手，必须和所有的对手硬碰硬，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赢取最后的冠军。中国女排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凌厉的球风，永不言败的激情，击败包括俄罗斯、巴西、古巴、意大利在内的所有世界强队，以11战全胜的战绩毫无争议地夺取冠军。在现场的转播席，我也邀请到了陈忠和、主力二传手冯坤和人气最高的赵蕊蕊接受采访，讲述他们的内心世界。

　　在回酒店的路上，我也坐进了女排的大巴，跟着全队一起唱：风雨过后是彩虹。回到国内，迎接姑娘们的是鲜花和掌声，陈忠和以他出色的执教、优雅的外表、面带微笑的指挥风格，成为很多品牌的代言人，再也没有人提起一年前的往事。中央电视台特意做了一期节目，把当年五连冠的老女排队员请到现场，和18年后再次夺冠的新女排姑娘坐在一起，品味时间的沧桑，讲述彼此之间的故事。这些一年前还被视为罪人的姑娘们，同样成了中国体育历史上的英雄。

　　一年之后在雅典，再战俄罗斯，这是中国女排历史上最动人的比赛，她们实现了另一桩伟业。新中国女排的两个世界冠军，还无法和老女排的五连冠相提并论，但她们在夺冠的历程中经历的惊心动魄、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却和老女排的故事一样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