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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2月19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从阿姨到阿姐

霜降万宝


  隔壁是套小小的两居室,装修好后一直空关着,去年才迎来它的主人,一对看上去阳光时尚的小夫妻。这对芳邻应该有二十五六岁了,性情活泼,外表养眼,开口说话却差点叫我噎死。听,他们甜甜地叫我:“阿姨好!”自我介绍是小杨小宋。我才三十七,女儿刚上二年级,就算青春不再,又何必他们口口声声提醒?回头跟老公说起此事,老公笑,“那么女儿就得叫他们哥哥姐姐吧!”

  我只能对镜敷面膜,不跟小孩子多计较。

  比邻日久,相安无事。女儿周末喜欢跟他们玩,从强手棋到打球运动,一玩就是大半天。我对他们也多了些了解:两人都是二十六岁,靠长辈帮助买房子结婚,平时在两家父母那蹭饭,周末逛街游戏胡乱混着。他们时而不避嫌地拥抱热吻,时而半夜吵闹惊扰我们的睡眠,时而在我面前大声抱怨工作太累工资太低,时而又花整天时间从淮海路提回些名牌衣服的袋子。这对芳邻,整天阿姨阿姨叫着我,让我倍感自己的衰老落伍,同时又打心眼里觉得他们幼稚可笑。

  唉!这对典型的80后。

  两月前,老公出差,正是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准备在家赶出次日要用的图表。一翻皮包才发现,存了各种资料的U盘竟然忘在公司里了。实在不放心把女儿单独放在家里,给她穿戴好,强令她随我跑一趟公司。下楼时遇到蹭饭归来的小杨小宋,不用多说,两人一致恳求我留下女儿,让他们陪她。我不想孩子跟我遭罪,对他俩的这番好意领受得却很勉强,反复嘱托他们不要玩什么强手游戏棋,更不要让孩子打电脑游戏。

  浑身湿透转回家,女儿正在隔壁家安心地做着功课。小杨下载了趣味数学题给她做,自己则对着电脑写文章。小宋呢,捧上一碗浓浓的姜汤,叫我赶紧喝了再去冲个热水澡。那一刻,我看着两个大孩子真诚的面庞,再看看三人安静相处的场景,姜汤还没喝呢,已经浑身温暖起来。

  我一边冲澡,一边想着这几件事情:小杨小宋出门比我们要早一点,好几次,我发现头天晚上放在门口的垃圾袋被他们早一步带下楼扔进垃圾桶;某次我和女儿撞见他们在楼道搂抱着热吻,嗔怪他们的样子儿童不宜,此后再也没见他们在我女儿面前做出比牵手更亲密的举动;我经常倚老卖老责备他们,又有好为人师的毛病,他们总是嘻嘻哈哈,既不怎么听,却也从没说过嫌恶的怪话。

  谁说80后的人全都很自私自我?

  前几天,小两口忽然登门,小宋悄悄告诉我她怀孕了,又乐又担心地向我讨教些孕期注意的知识。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末了却发现一个大问题:小两口叫我阿姨,他们的孩子岂非要喊我外婆?明年我三十九岁,居然够上了外婆的级别!

  这个问题一经提出,小杨小宋立刻声明,只因小宋的亲阿姨确实跟我差不多大,初见我时,我又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如今我越来越年轻时尚,他们早就想改口叫我阿姐了。屋子里欢声笑语,女儿吵着嚷着不肯降级,我则翻箱倒柜找些孕期指导的书,想担着阿姐的身份,继续冒充长辈给他们指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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