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琦，82岁，中国人民银行第一套人民币10元和50元图案中的工人原型，也是第一套人民币的设计、雕刻、制版参与者。

　　杨建正 摄 本报记者 曹刚 文 

　　67年前 日军子弹射进小腿 

　　杨琦1925年出生在上海宝山，12岁进中美日报社学排字。15岁到新四军内部报纸《大众报》工作时，他的个头还没步枪高。

　　不久转战苏北如西，杨琦在县保安科“小鬼班”当班长。9月，驻地遭日军袭击，为掩护战友，他的左小腿中弹。

　　至今，那颗子弹仍留在小腿里。老人卷起裤腿，露出明显的弹孔，鼓得像个小馒头。67年来，每逢阴雨天，都会隐隐作痛。“受伤时，没条件取子弹；后来工作太忙，没空取；现在年纪大了，懒得再取。”杨琦说，他希望在火化前，把子弹拿出来，给子女留个纪念。

　　59年前  肩扛锤子当模特儿

　　1948年，杨琦和同事翟英幸运地承担了设计印制第一套人民币的任务，当时决定在10元、50元的图案中展示工农形象。

　　任务须严格保密，模特的选择范围很小。“我是工人出身，翟英是农民出身，领导让我们上。”杨琦回忆说，那时没照相机，只能请画师画像后制版。

　　1948年4月，在山东五莲县红凝镇的小山村里，杨琦头戴工作帽，肩扛锤子，翟英戴顶竹凉帽，扛把锄头，给人民币设计当了6天模特。“前两天最辛苦，从早站到晚。”他说，“人物图稿画好后，我设计花边，翟英设计工农并肩的主图，拼成完整的人民币图案。”

　　图案完成后，该刻版了，但工具不足。缺刻针，他们买来缝衣针，装上木柄；缺刻刀，就用旧伞的钢骨代替。

　　杨琦回忆，他设计10元人民币花边的灵感，来自农村的吉祥如意年画。“吉祥放在‘中国人民银行’两侧，如意装饰在4个角，祝福全国人民吉祥如意。”

　　19年前  老伴才知光荣往事

　　1948年12月1日，我国第一套人民币发行，1955年退出流通。除了有自己形象的10元、50元人民币，杨琦还参与印制了100元颐和园版样和200元长城版样的人民币。

　　解放后，他回到上海；1952年，到盐城大丰农场工作，扎根34年；1986年离休后返沪。无论身在何方，他始终严守秘密，没和任何人提及这段光荣的往事，包括妻子吴秀峰。

　　直到1988年，杨琦在新四军回忆录《战斗在华中敌后》中，第一次披露了这段历史。“想当年，10元钱经常看到，但做梦也想不到，钞票上的那个工人就在我身边。”老伴笑着说。

　　11年前  “晚翁”起步学国画 

　　杨家客厅里挂着6幅国画，最大的一幅山水画，落款是“丁亥年中秋晚翁杨琦写”。老人自幼学刻版，有铅画基础，但接触国画是在离休10年之后。71岁时，他报名参加漕河泾街道组织的老年大学国画班，给自己取号“晚翁”。

　　“当时有一群志同道合的老头一起学，他进步最快。”吴秀峰笑眯眯地夸奖老伴，“有天赋，到底是设计过人民币的”。

　　3年前  老两口平淡度金婚 

　　杨琦画画，吴秀峰陪伴左右，铺纸磨墨。

　　他抬头看看老伴，咧嘴一笑。

　　她乐呵呵地说：“老头子，牙齿快掉光了。”

　　他故作严肃：“老了嘛，心态好最重要。”

　　两人相识于上世纪50年代初，3年前度过金婚。虽不与儿女同住，但每天能接到女儿的电话。小女儿在澳大利亚，他们去探过几次亲。“语言不通，文化差异大，实在住不惯。”

　　如今，吴秀峰空闲时常在社区里走动，聊天打牌；杨琦较少出门，爱画画看球。年轻时，他曾在球场上踢断过鼻梁骨，说起足球，声音依旧咣咣响。“30年代的上海东华足球队，踢得交关卖力，不像现在，老是出工不出力。”

　　“他看球，经常发火，恨不得自己上去踢。”吴秀峰满眼爱怜地看着老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