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恩华、赵艳林夫妇，都是上海首批“工艺美术大师”。昔日，他搞雕刻，她捏面人，一件作品两人功；今朝，夫妻齐上讲台传手艺。他们相濡以沫，走过了36年的艺术人生。

　　樟木箱不放衣服放面人

　　大师夫妇的家，不豪华，不宽敞，不明亮。房间简朴、凌乱。两个玻璃橱柜,一个放面人，梁祝、钟馗、霸王别姬……在灯光下泛着瓷釉的光彩；一个放微雕作品，象牙插屏“滕王阁”，远看层峦叠嶂、飞阁流舟，仔细一看，左上角还刻有密密麻麻的“滕王阁诗”。

　　“柜子是上个月才搬进来的。以前，作品都堆在床底下，朋友们看见，一直笑话我。”赵艳林眉眼带笑，谈论作品时好像在聊自己的孩子。

　　卧室很有特色。大冬天床上挂着蚊帐，“因为郊区蚊子太多”；衣橱底下藏着捏面人所需的各种原料；3个樟木箱里放着近百个面人，衣服被子却被打包放进麻袋，缩在角落。“小房间的床堆杂物，儿子回家来，就搬到阳台上给他腾地方。”

　　做精品的巧手做不好家务

　　结婚36年，夫妻俩的全部生活围绕着两双巧手。工艺精品，从手里诞生；时间也悄悄地从指缝溜走。回想起来，他们竟找不出一点柴米油盐的记忆。“年轻时常常吵架，没人烧饭、打扫卫生，家里乱七八糟。有时候吵得厉害了，说要离婚，大家再各找一个会做家务的对象。”陈恩华说。

　　“不过，还是相互离不开，我们有共同语言啊。”赵艳林抢着补充。

　　雕刻、捏面人都是细活，需要屏息静气，思想集中。原以为大师的家里至少有间工作室，但他们的“工作室”却是房间的每个角落。摆一张小桌子，打开工具箱，就开始工作了。陈恩华的工具箱是一个塑料盒，米粒、竹片、象牙丝，分门别类放在发黄的纸包里；赵艳林的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放着拨子、剪刀、小梳子、胭脂盒等小玩意。

　　比谁的天线宝宝会说话

　　百艺相通。陈恩华经常忙里偷闲，为老伴准备材料，制作道具，还走访多家化工厂，寻找能让面塑不霉变的原料。看久了，他也学会了捏面人。陈恩华才思枯竭时，赵艳林则用她敏锐的艺术嗅觉为老伴带来奇思妙想。

　　多年来，赵艳林坚持在中小学和少年宫辅导小朋友捏面人。“起初，我教得一板一眼，捏传统戏曲人物。”一次，赵艳林身体不适，请老伴代课。“我回到课堂后，学生还惦记着他。”原来，陈恩华揣摩小朋友的心理，教他们发挥想象，捏水果、玩具，激发了大家的兴趣。这件事“刺激”了赵艳林，此后她恶补动画片，和孩子们玩到一起。

　　忍者神龟、变形金刚、天线宝宝……现在，夫妻俩常常较量谁知道的动画人物多。“嘴角怎么翘、眼珠怎么转、眉毛怎么挑，都有讲究，看谁捏得更传神。”退休后，陈恩华也加入了辅导小朋友的队伍。

　　夫妻合作想为世博献礼

　　从事手工艺近50年，夫妻俩获得过很多荣誉。“最难忘的一次是为张学良将军的百岁寿辰献礼”。2001年，夫妻俩共同完成了微雕面塑“寿星翁”：赵艳林捏一个手持红桃的老寿星，陈恩华在红桃上刻一个寿星翁和100个不同字体的“寿”字。

　　到2010年上海世博会时，陈恩华71岁，赵艳林70岁。“我们打算再合作一件作品，既要有特色、有趣味、有意义，又要体现我们两个的手艺。”闲来无事时，二老走走看看，注意在生活中抓取灵感。“也许会创作一幅上海风情图，包括童谣、怀旧游戏、弄堂场景等。人老了，眼神和手都会变迟钝，那可能是我们的收山之作了，一定要做好才行。”

　　采访结束后，陈恩华执意要送客出门。赵艳林在身后追着喊：“老陈，把外套穿上，外面风大。”

　　本报记者 周馨 摄  叶薇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