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盐城 ］ 胡益民

　　下班回家时，我看见五岁的儿子提着鸟笼满院跑，便问他鸟从何而来？因为我知道这个鸟笼自从邻居王叔送给我们以来，从未养过鸟，一直闲置着。这时，妻走出厨房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原来这只鸟可能是飞进厨房觅食的缘故，骤见人归，便慌不择路，拼命地在气窗上扑腾，欲从此处逃生，无奈玻璃阻隔。最后直到精疲力竭，它才累得跌落在地上。妻本想捉起放生，但儿子坚决不从。因恐其哭闹，妻只好将鸟放在这只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鸟笼里。

　　儿子虽年幼，但各种鸟的图片却见过不少，什么鹦鹉企鹅啦，什么孔雀海鸥啦，他能信口说出几十种，可见爱鸟非同一般。然而活生生的鸟儿，他只有远观过，却从来没有亲近过。今天机会难得，妻子的一番劝说自然无济于事。当儿子神气地将鸟笼高高举起向我炫耀时，我才发现蜷缩在一角的不过是一只极为普通的鸟，羽毛灰暗，嘴巴尖长，眼睛细小。这鸟儿也许与儿子心目中鸟的形象相去甚远，但他十分喜欢，在院中这么一转悠，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不少细密的汗珠来。

　　在我们吃午饭时，小鸟的体力也许有所恢复。儿子用筷子挑饭粒给它吃，还隔着鸟笼对它说出不少安慰的话，但他的亲近之举，鸟儿并不领情，反而被惊得连连在笼子里逃窜，有时企图从笼子的缝隙中挤出，小嘴的四周被磨蹭得殷红。而此时的儿子在一旁无知快活地大笑，他甚至伸进两个指头去拔它尾部的翎毛。

　　眼前的这一幕，使我想起不久前在胡同里看见几个小孩用一根细绳系住鸟的一只脚，然后像放风筝一样牵着它跑。起初小鸟还能在空中飞行片刻，但不一会儿，便只能勉强张开翅膀在地上滑行（最后一定被拖得皮开肉绽）。可怜的鸟儿欲生不得，欲死不速，这简直是一种虐待啊！但孩子们依旧簇拥着一起跑，似在分享无上的快乐。

　　呜呼哀哉！细想孩子们的行径固然有其天真无邪的一面，但若放纵其残忍暴戾之心，一味任其滋长，恐怕将来恶莫大焉。此时，我觉得自己不应该是一个旁观者，而应该有一种责任和义务，甚至是一种使命去帮助他们。

　　爱鸟，喜欢鸟，就应该给鸟自由。失去自由的鸟，还是真正意义上的鸟吗？那天，我和妻终于说服了儿子。他也同意还鸟自由，让鸟回家。看着儿子小心翼翼从笼中捉出鸟，也许鸟儿并不知是在还自己自由身，在他手中竭力地挣扎着。鸟被放在了开阔的地面上，却没有急着逃走，居然诧异似的转头向我们张望。最后终于一挫身，展翅飞向田野去了。

　　儿子怔怔地望着鸟儿渐渐远去的背影，多少有些依恋。但我觉得在心灵中播下向善的种子，要趁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