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周浦 志华 |
周浦是我的故乡,在母校“八一中学”五十华诞之际,我踏上了回乡之路。据镇志记载:南宋绍熙年间盐业市场发达,周浦的河流就成为食盐输出的要道,明弘治(约1490年)以后,周浦依靠咸塘港与周浦塘交汇处水边有利位置,成为浦东地区的重要集镇。 什么叫浦,指的就是水边和河流入海的地方,周浦地名恐怕就此由来。记忆中,孩提时代的周浦被水包围着,周浦塘、咸塘港、年家浜、赵沟浜等河流纵横交叉,她的水乡气息不亚于今天的周庄、同里和朱家角等地,甚至还远胜一筹。不是吗?陈逸飞画了幅周庄二桥图在纽约一挂,周庄从此闻名世界。其实,四十年前的周浦有座三桥相联的桥,外形像古时铜锁的一把U字形钥匙,周浦人给这座三桥起了个象形名字,叫“钥匙桥”。桥的北端有一爿面南而坐的茶馆,米店、煤店设在桥另端,儿时跟随阿爸去买米担煤总要经过这桥。桥下,水塘里的鱼在你追我赶,嬉闹逐欢;桥上,茶馆里的人们,慢慢品着由“老虎灶”冲泡的茶水,与世无争地嗑着小贩提着竹篮送到桌边的一毛钱一包的茴香豆、南瓜籽,无不透视出水乡人宁静和安逸,生活真是优哉游哉。周浦曾有的环龙桥、老爷桥、牛午桥、积庆桥、永兴桥、汤家木桥等许许多多的桥名,我觉得原先的周浦是由各式各样的桥连接起来的集镇。 水的集镇,船是来来往往的交通工具,记得外公家在周浦的小云台街,后门依水,壮年时的他租了一条船,可从自家后门直接上下,划着桨跑运输来养家糊口。那时还没有“自来水”,在外公家吃饭,见外婆用一只拴上麻绳的小木桶,在后门口往河里一扔,提上来的河水清澈见底,淘米洗菜,煮饭炒菜,全用这水。夜晚,一只只萤火虫还会沿着河面飞到外公家来,我用菩扇把它拍打落地,小心翼翼地装入瓶子,发出一闪闪的光亮,让我对人生的未来充满无限的遐想。 我小时候的划船技术学得也特别,家在老周浦医院的牛午桥旁,那时的医院门前也有条河,四乡来镇上看病的人大多是划着小舢板来,病人在家属的搀扶下进了医院,于是,我们几个街坊邻居的小孩就会结伴跳上小舢板,解开系在树底下的船绳,顺着河流划船取乐,这种味道远胜游玩长风公园,因为,这是条通衢的活水,四通八达。兴趣高时,还会忘记时间,让看完病的家人摸着河边的小路找来,见到免不了会“小赤佬!小赤佬!”地破口大骂。你骂你的,我们自有门道,干脆在对岸下船,弃船而逃,等你急匆匆绕过来,我们一群孩子早已回家逍遥去了。还有些大人,找到我们时会在岸上说:“小弟弟,伲要回去了,把船还伲好吗?”嘿!我们也文明,靠上岸,把桨递还他时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一来二往,我的划船技术日臻见长。那时我总想,等成为大人的时候,我一定要沿着这条河划到黄浦江,去见大上海。但,成了大人了,周浦已没船可划了。 1980年我回周浦,此时的河里流淌着的水是黑色的,水中蠕动着红色的水蚯蚓,还有就是密密麻麻的鱼虫,冒出的冲鼻臭味让沿河的家家户户苦不堪言,怨声载道,最后不得不填河埋浜,水的特色也就渐渐消失了。如今,这桥,那桥早已不见踪影;年家浜、赵沟浜等河名变成了一条条水泥路的名字。水的气息不复存在,商业气息却越来越浓,原先最为热闹的中大街设为步行街,还建造了一座名为“周浦城隍庙”的小商品市场。我为周浦的繁荣而由衷地感到高兴,但是,我更怀念孩提时代的那座河水枕着的周浦镇,要是能把这不可再生的水乡风情原汁原味地保留至今,那么,只要人们来到周浦,不会再去周庄、同里、朱家角游玩了。 志 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