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喱浆糊 西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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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西坡 除了糖盐酱醋味精,我家厨房另有两样调味品是常备的,即胡椒粉和咖喱粉。 胡椒粉是“移民”,由姓“胡”而可知。用途广,频率高,大多为点缀,故胡乱撒放,基本不搅菜水大局。坊间所谓“撒胡椒粉”,乃是喻其细小,微调,小刺激。从前加薪,普调一级,叫“撒胡椒粉”;又,好莱坞谓影片中穿插床戏名为“撒胡椒粉”,正得其髓。而咖喱则无此妖媚,要么不出面,出面,就一定“满城尽带黄金甲”,“江山”为之变色。因此,以咖喱为前缀的菜肴,比比皆是,数量之多,远甚于胡椒。 咖喱虽是国人熟识的调味品,然而身份却是“中籍印裔”。像咖喱这种看字面而不能解其意的联绵词,大抵为舶来之物,比如咖啡、枇杷、琵琶、玻璃、葡萄之类。我们与咖喱交谊不浅,但知之甚少,对它的基本成分更是茫然。查吾国权威图书,也是语焉不详,只知其为英文CURRY之音转,是用胡椒、姜黄、茴香等合成的调味品。《大英百科全书》“咖喱”条疏曰:传统的印度混合调味粉,并指具有这种风味的菜肴。咖喱的基本成分包括赋予其特有的黄色的姜黄以及欧莳萝、芫荽和辣椒;其他成分有众香子、肉桂、小豆蔻、丁香、小茴香、葫芦巴、姜、豆蔻衣、芥末及黑白胡椒粉等,用于羹汤和酱汁调味。这就清楚多了——咖喱原来是“调料联合国”,或可时髦一些,可称之为“调味品集中营”。 难道中土就没有这等调料? 是,也不尽然。须知世界上的物种分布是均衡的,有的看上去稀缺,其实蕴涵着更丰富的其他资源,只不过深藏不露、不为人所知而已,比如中东土地贫瘠,却有巨量石油可供弥缝。中国人引以为豪的酱和醋,在域外似乎没有缺少名分(其实国外也有很好的醋和酱,不普及而已),但人家有辣酱油,庶几可以庖代了。同样,咖喱虽曰舶来,吾国倒亦有可以和它相提并列者——五香粉。 不过话要说回来,咖喱毕竟和五香粉不同,否则咖喱就没有引进的必要了。 咖喱在其祖国印度,光品种就有一二百种,更不要说衍生品了。据说,印度家庭配制的咖喱粉,常根据菜肴特点调整原料成分和配比,有时用水或醋调成糊状。自古咖喱就是南亚的主要食品,在没有冷冻设施的地区,咖喱还充当了防腐剂和保藏剂。印度南部的素菜咖喱最辣,含有大量辣椒;北部较为柔和,用以调味羊肉和禽肉。咖喱的门派之多,可想而知。 咖喱在吾国,更具体点讲在上海,现在有着尊贵的地位。上海的印度菜馆、泰国菜馆以及标榜东南亚风味的菜馆,无不以咖喱作为招牌,且价格不菲,因此吓退了一些同胞。其实在咖喱的故乡,它是最平民的。你也许注意到了,印度的咖喱饭菜多呈糊状,为什么?原来印度人习惯于用手抓饭。因为他们觉得那样的食物没有异味,这就使得印度菜大部分为糊状,便于用手抓饼或米饭拌着吃。以如此面目示人,想必也够平民的了。也因此,咖喱很快为吾国人民接受。 我对咖喱无所好,但也不觉面目可憎,盖因其有一种很特别的“幽默”。所谓“幽默”,就是有些不正经、不严肃、无厘头、无准头……具体说,与辣椒的刚烈相比,它显得温润;与胡椒的细腻相比,它又不乏坚忍。它随遇而安,却常常于不经意中出尽风头,故颇有人缘。 若以味道影射人的性情,以甜、辣、酸、苦为最,棱角分明,色调单纯,一目了然。接下来就轮到咖喱了。它的包容性最大,但味觉边际最不确定,喜剧色彩丰富,故为娱乐界看中。在港片《咖喱辣椒》中,张学友饰演的咖喱、周星驰饰演的辣椒和柏安妮饰演的电视台记者祖儿,搞出了一段三角恋情,爆出许多的笑料。想想导演也真是英明,选张学友这只皮笑肉不笑、贼忒兮兮的面孔做“咖喱”,绝了,正符合咖喱的特征。而在网络游戏中,以咖喱为名的所谓招数,一定会令江湖中人为之瞠目结舌:什么咖喱软剑、咖喱镖、咖喱银针、咖喱飞刀、咖喱金钟罩、咖喱迷魂术、咖喱落雷、咖喱地震、咖喱昏迷晕眩迷惑催眠术,连打狗棒也冠以“咖喱”…… 咖喱到了这个分上,也淘成了咖喱浆糊,颇能“咖喱”倒一批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