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的电报 胡海明 |
那是上世纪60年代末的一年。快要过春节了,一天晚上,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吃饭,昔日喜欢唠叨的奶奶却一反常态,独自在床铺上“叭嗒、叭嗒”抽着水烟。母亲朝父亲看了看,父亲噘噘嘴示意母亲问一下。母亲心领神会,关切地走到奶奶身边询问道:“妈,我看您老人家好像有心事?” 奶奶朝母亲看了看,长叹一口气说道:“秀珍啊,春节眼看快要到了,可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想大孙子哟……” 奶奶说的大孙子就是我的大哥。大哥17岁那年“上山下乡”去了黑龙江农场。这一走就是3年,3年都没回家。 “妈,你别难过,海儿今年七八月份就能有探亲假了。”母亲劝慰道。奶奶看了看母亲,说:“难道就不能让海儿这次回来一下,和我们一起过个春节?” 这——父亲和母亲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父亲对奶奶说:“海儿现在回来农场肯定准不了假,我看还是等到……”没等父亲把话说完,奶奶不高兴地打断了父亲的话:“你们就是死脑筋啊,难道就不能在我这把老骨头身上打点主意?” 看父亲疑惑不解,奶奶索性说道:“你明天一早,就去电报局给海儿发个电报,就这样说……” 翌日一早,我和父亲揣着奶奶的“锦囊妙计”来到邮局,父亲给大哥发了“祖母病危,速归”6个字。电报发出,父亲长长吁了一口气。 却说大哥接到电报,当即心急如焚,赶紧将电报交给了农场领导。第二天,大哥拿着介绍信就去了火车站。 坐了三天二夜的火车,大哥终于在小年夜赶到了家里。当大哥风风火火踏进家门,一眼看见坐在床铺上正做针线活的奶奶,他一下子呆住了。奶奶瞧见日思夜盼的大孙子直发愣,顿时老泪纵横:“海儿啊,可把你给盼回来啰……” 凭着不得已的电报,我们一家人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终于过了一个团圆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