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这边独特 顾 土 |
如今时兴的话叫与国际接轨,什么是接轨呢,首先从家里看起。从前的厨房讲究油烟弥漫,缺油少煤的年代,还要特意在少许油中撒一把葱花,炝一炝锅,尽管吃起来并没有多少油味,但炝出去的油烟起码可以让街坊四邻感觉出你家的饭菜是有味的。现在的厨房因为与国际接轨,所以改成开放,为了接轨,许多人家连传统的油烟都不得不割爱了。从前谁也没听说厕所、茅房还能放在卧室里,现在主卫成了时尚,假如一个人家的卧室里没有厕所,就会被人家瞧不起:怎么,连主卫都没有啊?这个主卫,也是国际接轨的结果。如今什么东西,我说的是物质,还有哪些没和国际接轨呢?说实在话,确实想不出来,有些东西,比如手机、电视,非但接了轨,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走过世界的许多地方,我发现,有些景象却是我们这里独有的,甚至到了独一不二的程度。这些景象不知为什么,始终无法与世界接轨,就是想接也接不上。 学校的门口,原本应该是最清净的地方,可是20多年前,我们大学的门口多半像是大排档,嘈杂、混乱、熙熙攘攘;中小学门口大都被商店、公司所掩盖,据说当时学校也要创收,所以门面房都出租了。近些年,学校门口倒是变得日益宏伟、开阔了,可是大学门口经常聚集着倒卖文凭的,小学门口又总是被汽车和人流所围困,只要学校里有点动静,这里必然交通堵塞。 医院门口也是最应该清静的所在,可是几十年如一日,无论大门如何改造,门口永远如同集市,而且是最差的那类集市,脏乱臭,在这里得到了最完整的体现。人命关天,医院里面更应该幽雅、整洁、静谧、谦和温文,可我见到的医院,包括最好的医院,都是沸反盈天、粗声大气、攘臂瞋目,挂号、交费、取药、检查,一概都是长龙,所有都在拥挤,什么都处于极其焦灼的状态。曾有几位外国的朋友随我去医院探视病人,进去以后无不惊讶万分,根本不信这也叫医院。健康的人在这里都会看出病来,病人难道不会病上加病? 我从小就认定火车站是世上最混乱最难受的地方,可到了欧洲才发现,原来火车站也可以有序、舒适,有人将这归结于人口,去了日本又发现,那里的车站也是人山人海,而且车站还不如我们这里的宽阔,但并不难受也不混乱。 最近又看见门口贴出通知,说是即将上水,家中务必留人,否则后果自负。凡是家中有暖气的人都知道,上水是供暖前的一道程序,而且几十年一贯制,永远要求家中留人。从20年前我就奇怪这种通知,如果出国了,如果出远门了,如果屋里确实不可能留人,那该怎么办?后来问了身居海外的亲人,他们说闻所未闻。 有的事情或许需要一个改变的过程,但这个过程更需要一个时间表,让人看到希望,不能老是那副模样,似乎永无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