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演唱会 胡 广 |
到达皖南山区上海胜利机械厂的第二年,我即被抽调到厂广播台当了一名主持人,那是1978年。 这是一家专门总装五七高炮的三线工厂,职工有二千多,加上当地所属的居民,人口共达八千左右。这些人每天都按照我的广播音乐安排作息时间:早晨6时,我在电唱机上搁下一张木纹唱片,“哒哒、滴哒”的起床号将人们从梦乡中催醒;然后播送天气预报;6时30分,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到7时至7时15分之间会播送一些歌曲;7时15分则打响上班的钟声。工厂的员工进入车间,当地居民们也下地劳作了。16时30分工厂下班,晚上在转播完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后,高音喇叭不再作声,工厂区就变成了原始旷野一般。 工厂的所在地叫“毛竹坑”,一片盆地,四周大山环抱,文娱活动极为枯燥单调。厂部宣传科要求我在广播上下点功夫,丰富一下业余生活。我动起了脑筋。那时还没演唱会什么的,我想,何不把各类库存的唱片找出来,挑选一些大家喜闻乐见的老歌,将其串联起来,岂不是一台正宗的演出了吗? 说干就干,我将铺盖搬进了广播室,挑灯夜战。我找出不少唱片专辑,还有一些解禁的歌剧,如《洪湖赤卫队》《江姐》等,然后用电唱机直接翻录在卡式录音机里。费时不少,终于完成。我打开录音机试听:我报幕之后,熟悉的旋律响起,可是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掌声。我试着自己拍手,但势单力薄,效果不理想,根本没有剧场的氛围。正当我束手无策之时,一张郭兰英“三唱周总理”的唱片映入眼帘。这是张现场录制的唱片,在郭兰英如泣如诉地唱完后,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掌声不是正能为我所用吗?于是,我在每首歌曲之后,都录上了这段掌声,“现场气氛”立马就出来了。 做完这些工作,已是深夜2时,挡不住睡意的侵袭,我一头倒在地铺上沉沉睡去。第二天凌晨,领导奇怪广播怎么没响,派人打开广播室的门,见到我“潦倒”的景象,为此我被扣除了当月奖金。 星期天上午有大段的播出时间,我安排了这档演唱节目。一时间,厂区内各条路上正行走的人们都驻足而听,因为大家还从没有听到过如此多的歌唱家聚在一起纵情放歌呢。这天天公也作美,阳光明媚,大家沐浴着阳光,享受精彩的文化大餐,都大呼过瘾。而我又不失时机地插播些员工写的散文、诗歌,也尽情地朗诵了一番。最后,我播报了厂工会放露天电影的通知。 晚饭时,有几位老职工见到我,夸我是“胜利厂的第一主持人”。可我还在为丢失的5元奖金而后悔呢,因为那时,我的月薪才33元呐,蛮肉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