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桌是区长 连 俊 |
P区老区长是我延安中学初中时的同学,同班同桌,初中三年我俩关系处得不错。初中毕业后,我去闵行念技校,他考上高中,两条道上跑的车,联系就不多了。 蓦然回首,他成了一区之长。那时,正是我人生最困苦、最艰难的时候。我于1968年从闵行技校毕业后,1969年赴甘肃农村劳动锻炼。劳动锻炼期间,我不幸落崖受伤致残,安置问题因此被搁置。没有单位,没有工资,没有劳保,每月仅有微乎其微的津贴费,生活上的凄苦可想而知。 亲人们为我哭泣,朋友们为我惋惜,今后怎么办?有人提议我去找“同桌”,说一个堂堂区长,解决你的安置问题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我却不这样想,我认为,区长的权力确实很大,但必须在他职责范围内行使,如果硬要他职外行权,不是叫他犯错误,就是我自讨没趣。同学们都以他为荣,我不能让他为难、犯错,应该让他为有我们这样的同学为豪。 改革开放后,残疾人事业取得了历史性的进展和举世瞩目的成就,在亲人们的奔波下,在本系统老干部的关心下,我的安置问题解决了。我当时特别高兴,为悬而未决的安置问题得到解决高兴,也为没有打扰老同学而心安理得。 2004年,我搬到P区居住,欲做P区人,需知P区事。我首先到居委会去借阅P区区报,居委干部说没有,我提出订阅,她叫我跟镇宣传科联系,电话打过去,宣传科的人说不可以。我想,这些人大概欺生,我找熟人去。我在技校时有一老同学,毕业后去大兴安岭,后上调到大庆油田,退休后回沪在P区一居委会当主任。“小巷总理”搞一份本区的区报该没问题吧,错,他也说搞不到。 2005年是我们那批自称“延安人”毕业四十周年,老师和同学搞了一次同学会。经过四十年的沧桑变迁,我们已不再年轻,无论你是富裕和平凡,无论你是身居要职或普通百姓,今天只有一个称号:我们是同学,是朋友。区长与几个还认识他的人边说边笑走了进来,全没有戴着区长头衔下去视察工作时那样的前呼后拥。 我坐在轮椅上,特别显眼,他一进来就看见我,老远就伸出双手笑容满面地过来跟我握手,并拉出凳子随身在我边上坐下,还说了声,我们是同桌么。 说心里话,我还真没把他当作区长来看待,不然的话,我会感觉不自在的;记得还住在老房子的时候,有一次我去社区参加一个座谈会,刚坐定,一副区长在好多干部簇拥下走了进来,并在我对面坐下。一个副区长与我同堂开会,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一个只会吹口琴的人硬被人拉去弹钢琴,被人看高了,心里有些惶恐。但我又把他当作P区区长,请他为我订一份P区区报。我想:我作为一个P区居民,向P区区长提这个要求不为过吧?就在我俩窃窃私语的时候,同学们都围了上来,想打听我们在说什么,他却秘而不宣。 从此,每到星期三,我就如期收到P区区报了,看报时,我会时常想起我的同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