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处置毒枭的河马，成了哥伦比亚一道社会难题。

　　四头河马无人问津

　　早在２００７年，就有农民打电话给哥伦比亚环境部，报告说在首都波哥大３００多公里外的乡下河里见到“怪兽”，一种“耳朵小小，嘴巴大大，从没见过的生物”。

　　在一个环保组织任职的动物学家卡洛斯·巴尔德拉马被派往现场调查。结果，他的任务变为向受惊的村民解释：这是一种来自非洲的动物，名字叫河马。

　　“‘河马怎么跑这儿来了？’村民们纷纷问，”巴尔德拉马回忆，“我们四处打听，发现一切源于一个恶棍的突发奇想。”

　　这个恶棍就是大毒枭埃斯科瓦尔。他控制着哥伦比亚最大的贩毒组织，在２０世纪８０年代就已经富可敌国，还入选《福布斯》杂志全球十大富人榜。

　　生性凶残的埃斯科瓦尔有各种奇思妙想。在距波哥大３００多公里的乡下，他买下一片名为阿先达·纳波莱斯的广袤牧场，建了一个动物园，免费向公众开放。这里圈养着从非洲走私而来的大象、长颈鹿和其他珍稀动物，包括一公三母四头河马。

　　１９９３年埃斯科瓦尔被击毙后，哥伦比亚政府没收了他的牧场。他圈养的动物也由其他动物园认养，唯有那些河马例外。近二十年来，这个面积２０平方公里的动物园一度重建，最后又改成一个主题乐园。而河马却无人问津，留在牧场泥塘里自生自灭。

　　环境适宜繁衍迅速

　　河马茁壮成长，数目成倍增加，这与哥伦比亚的自然条件有关。在非洲，季节性出现的旱情是遏制兽群增长的自然机制。哥伦比亚却雨水充沛，罕见干旱。这里的河流遍布浅滩、水流缓慢，格外适宜河马这种并非认真游泳而总是“泡澡”的大型动物繁衍生息。

　　时至今日，没人知道这些河马的确切数目。当地环保部门估计，应该有５０到６０头左右，其中大部分仍生活在牧场上的泥塘附近。专家估计，与生活在非洲的同类相比，埃斯科瓦尔的河马明显性早熟，繁殖更加频繁，所有育龄母河马每一年都产下一头幼仔。

　　突破防护行踪不定

　　河马日益庞大的族群已令人头疼，不少河马四处游荡、行踪不定更是棘手。世界自然基金会等环保组织对此表示担忧，称这些河马是“定时炸弹”。

　　目前能够确定，至少有１２头河马已经突破原来薄弱的防护设施，游到附近的玛格达莱娜河里。环保人士担心，游离在外的河马可能远不止于此，要跟踪它们的行踪几乎不可能。

　　动物学家巴尔德拉马负责观测玛格达莱娜河流域的河马。在距离农场２５５公里外的河段上，仍然有河马出没。当地渔民从没见过这种重达３吨的动物，为此惊恐不已。

　　动物学家认为，一头名叫“老大”的雄性河马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河马是一夫多妻制，每个族群只能有一个男主人。“老大”是头强壮的河马，每当有成年雄性河马试图接近群里的雌性同伴，它就张开大嘴把它们赶走。无奈之下，这些年轻河马只能离家出走，在牧场泥塘之外另起炉灶过日子。

　　闯进农场偷吃庄稼

　　当地环保部门对此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泥塘附近的河马提供足够的食物：３５０公斤甘蔗、充足的牧草和蔬菜。然而，这远不足以解决问题。

　　每到夜间，游荡别处的河马就流窜在田间地头，闯进农场，偷吃庄稼，偶尔还会踩踏小牛之类的牲畜。

　　尽管看起来笨拙不堪，成年河马仍是一种危险的动物。它们在水里行动自如，在陆地上发起进攻时，奔跑时速最快能达到２９公里。在非洲，河马造成的人员死亡超过其他野生哺乳动物。

　　河马的领土意识极强，一旦栖息地受侵扰，就会发起进攻。不过，与把所有外来物视为敌人并杀之的鳄鱼相比，河马尚属温和，只要人类与之保持适当距离，就没有问题。非洲河马定居埃斯科瓦尔的牧场几十年来，从未发生严重的人员伤害或死亡事件。

　　随着数目庞大的河马四处流窜，它们与哥伦比亚人的接触也愈发“亲密”。环保人士担心，除非立即采取措施，否则终将酿成惨祸。

　　挪动不易安置更难

　　这批河马亟须重新安置，但这实现起来十分困难。首先，挪动一头河马极其不易。即使政府愿意组织兽医、动用卡车和直升飞机挪动这些河马，哥伦比亚境内也没有地方可安置它们。

　　把它们运回非洲也是空想。在哥伦比亚生活这么久，没准它们已经染上了当地特有疾病，回到非洲岂不是祸害？

　　那就只能把它们关起来。目前，哥伦比亚几家动物园已经接受了不少幼仔，但成年河马却没人愿意要。

　　其他选择寥寥无几，而且实施起来难度不小。

　　有人建议，给这些河马尤其是牧场上的河马做绝育手术。这不仅是一项昂贵且危险的任务，没几个兽医敢经手，对于河马来说也风险不小。“河马对麻醉剂异常敏感。”美国圣迭戈大学生态学家丽贝卡·刘易森说。

　　哥伦比亚环保官员戴维·埃切韦里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建立一个专供河马栖息的自然保护区。但这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不仅要费尽力气把散居各处、未经驯化的河马赶到一块儿，还要花费至少５０万美元修建防护设施。

　　在亚马孙雨林工作的生物学家帕特里西奥·希尔德布兰德认为，专门为河马开辟保护区会遭到哥伦比亚环保人士反对。“哥伦比亚资金有限，应该用来保护当地原产物种，而不是几头来自非洲的河马。”他说。

　　屠宰吃掉舆论哗然

　　希尔德布兰德认为，最有效的办法是屠宰这些河马，把它们吃掉。环保当局不久前试图装上带电防护栏，不慎导致一头河马被电击致死。最后，当地人把这头河马大卸八块，烤着吃光它的肉。这个极端建议显然行不通。姑且不论道义上的顾虑，这些河马很可能带有传染病，不可贸然食用。

　　哥伦比亚在２００９年曾计划捕杀几头严重扰民的河马。然而，在部队和职业猎手围捕猎杀一头叫“佩佩”的雄性河马后，国际舆论哗然，政府不得不取消其余捕杀计划。

　　袁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