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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璧君在提篮桥监狱改造的日子(2)
徐家俊
▲陈璧君就医的提篮桥监狱医院
▲陈璧君“思想汇报”手迹
  ◆徐家俊

  1954年1月12日,陈璧君因高血压、心脏病第三次住进了医院,这次时间更长。她住院期间血压最高为210/100,最低为140/70,经常在160/80至180/90之间徘徊。通过心电图检查,心脏有心肌缺氧现象。当年1月,因颈淋巴脉管炎曾施行手术。1956年6月间,因关节疼痛,还用针灸治疗。1956年9月,有天清晨,陈璧君突然发热、怕冷头昏、腹痛、肚泻,因肠炎从清晨到晚上竟然腹泻15次,多种疾病并发,病情严重。陈璧君自认为将离开人世,她在给其亲属的一封信中表示,年老体衰,随时可能病故,死后愿把遗体贡献给医务工作者解剖研究。她为此思想消沉。有人反映陈璧君还私藏了许多药片。后来,干部结合国庆前医院的卫生大扫除,发现在陈璧君的床垫中藏有22片安眠药(大的5片、小的17片),还有几片止痛片。根据医生判断,按她的身体情况,如果把这些药片全部吞服,足以致命。然而,如果她真想自杀,不会在公开写给亲属的信上暴露自杀思想。

  陈璧君当时最大的思想问题,是不接受国民政府的判决,希望能更换人民政府人民法院的判决书。她多次说过,也在书面写过这样的话:“我申请人民法院重新审判我,我愿死在人民的判决下,不愿偷生在蒋介石所判的无期徒刑中。”共产党接管提篮桥监狱后,对原国民政府法院判决的犯人,大部分都作了重新判决。但对江亢虎、周隆庠、陈璧君、陈春圃、夏奇峰等一批汉奸犯,没有改判过,因此陈璧君等人的判决书仍是国民政府的。

  针对陈璧君的思想情绪,上海市公安局劳改处和提篮桥监狱的领导曾多次找她谈话,要她面对现实,调整心态,并指出她当时第一任务是安心养病,爱护身体。至于改判的问题,那属于法院方面的工作,并涉及许多具体问题,情况比较复杂,监狱里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其他犯人,监狱可以把她的要求及时向有关部门反映,请他们研究处理。同时还决定在陈璧君的病房内,由公家出资增订一份《人民日报》,报纸一到,首先让陈璧君阅读。陈璧君看好后,再让其他犯人看(这样的规定,在监狱里也是没有先例的)。陈璧君住院期间,病情危重,后来经多方抢救,又起死回生。直到1958年3月7日出院,时间长达1514天,有4年多。但是刚出院不久,同年3月19日,又因支气管炎和高血压等病住院治疗26天。

  陈璧君最后一次住院是在1959年5月2日,因咳嗽、气急、胸痛、发热和头昏而住院。这次陈璧君自知病重难治,故开始不听医嘱,吵着要回到监房去,不愿死在医院里。干部和医生对她进行反复劝说,并明确表示,在押人员患了重病,只要有一线希望,人民政府仍要尽力抢救。陈璧君对此非常感动,这才愿意尽力配合。在46天的住院治疗期间,监狱医院先后为她做过15次血液检查,3次X光透视,2次心电图检查。除了注射链霉素及内服合霉素外,还请中西医专家会诊,服用中药,并每4小时给予吸氧。饮食方面,在提供高蛋白菜肴同时,每天另给牛奶一磅。医务人员先后为她作过7次病重报告、1次病危通知,最终因高血压和心脏病,并发大叶性肺炎,于1959年6月17日晚上9点15分病亡于提篮桥监狱医院。

  陈璧君在提篮桥监狱关押期间,先后5次到监狱医院住院治疗,累计共达1791天。这也就是说,陈璧君自关押到提篮桥监狱的近10年中,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监狱医院里度过的。

  “《解放日报》给我一切光明”

  在共产党劳改政策的感召和人道主义的待遇下,尤其是在女监管教干部的耐心教育和医院医务人员的悉心医疗照顾下,终于使陈璧君的思想有了转化,原先的对立情绪逐步消解,傲慢的态度有所改变,表示要好好反思几十年的经历,清理自己不合时代节拍的思想。

  陈璧君在一份思想汇报中是这样开头的:“我听了3月15日的大课,结合董(必武)院长和罗(瑞卿)部长的讲话,我在当夜开始了检查反省,把自己一生的思想,从头回忆,挖掘我犯罪思想根源,它究竟是怎样孕生的。今后改造的方向、打算怎样?从什么时候起的,我曾否彻底坦白过,检举过。我曾否遵守监规院规。”

  陈璧君在服刑期间,曾看到部分女犯人前往苏北大丰的劳改农场劳动,1954年她也想报名去农场,通过劳动来改造思想。她在一份思想汇报中这样写道:“我向来认定不通过劳动,不养成劳动习惯,改造是不稳定的。”“我不需要住院治病,我需要劳动。”对此,监狱干部首先肯定了她的改造积极性,同时也考虑到陈璧君年老体弱,身体有病,反复做其工作,陈璧君才放弃了外出劳动的念头。

  陈璧君在提篮桥监狱服刑期间,非常爱读书报,读报成了她每天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她在1957年一份思想汇报中这样写道:

  我得不到报纸,我神志会不正常,不能冷静、清醒。在解放后的九年中,《解放日报》已成为我生命的重要元素了。我无它,我不能有生存的活力;我无它,食息都不能正常;我无它,我恨不即死。我无它,便把一个失了自由的人的痛苦涌现扩大起来……《解放日报》,它给我一切的光明、一切的新人新事,新品质、新道德。不论它的庄严和深奥的革命理论也好,通俗浅易的文字,或小品文也好,都能启发我,诱掖我步步向前,它有革命的理论,有党的战略、战策和政策……

  我是一个诚诚恳恳渴望由革命真理来改造的人,我是一个隔离了“人间”十二年,求知欲很强的人。《解放日报》给我对于世界的怀疑,以无声的解答。我离不开《解放日报》,或未看完,给人拿去,我怎么能不痛心失望呢?怎么能不使我切盼自由和想立即死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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