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电影的春天,真的到了吗?答案并不足够确定。因为撇开技术和艺术,《二十二》的成功也具有一定的不可复制性。
首先是题材。慰安妇,这是一个浸透了血与泪的名字。1931年到1945年,日军在侵华期间,掳掠了多达20余万的中国妇女作为性奴隶。虽然日本人始终掩盖甚至无视曾经犯过的罪行,但历史的真相是不容涂抹也无法掩盖的。即使过了70多年,从少女到老妪,当年的伤疤,依然在某个角落淌着血。
其次是主角。“慰安妇”老人,经历过如此的伤痛和屈辱,她们会在镜头前不自觉地搓手,会以“不说了、不说了”直接结束采访,也会掩面哭泣。她们无法忘却过去,但她们把伤痛小心地埋好,然后以对生命的善意,积极乐观、珍爱生命,甚至竭尽全力的态度去生活。在导演郭柯的镜头里,没有刻意渲染的苦难,但有被光点亮的生命,她们友善、质朴、坚韧。生命的张力,或许比沉痛的历史更加感染到年轻的观众。
再者是众筹。整部电影给人印象最深的,不是由丧礼而起由丧礼而终的悲伤和疼痛,也不是某一个老人的讲述或者沉默,而是电影结束时候,大屏幕上滚动着的众筹者的名单,一屏又一屏。有人统计,32099个众筹人的姓名,足足滚动了三分半钟。电影院灯亮了,依然没人离开座位。或许,每个人都在心里感激这些众筹者,让这部电影得以走进院线。
无论题材还是主角,以及因为这题材和老人们被打动的众筹者,可能都不是能够轻易复制的。不容回避的是,纪录电影目前市场空间还相对有限,以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纪录片单元唯一入围的国产纪录电影《摇摇晃晃的人间》为例,导演资深、口碑甚好,主角诗人余秀华相当具有表现力和故事性,“大象点映”也算对纪录片发行放映经验丰富,亮相至今,他们在全国的140个城市完成了346场点映,听起来不少,但其实票房仅117万。而这已经是业内佳话。更多时候,小成本的纪录片甚至文艺片,都还在靠导演写公开信,投资人下跪来赢得关注。
一个足够健康的电影市场,要为走进放映厅寻求娱乐或放松的观众提供高水准的商业大片,比如《战狼2》以及这个暑假上映的大多数国产电影;也要确保另一部分观众,哪怕只是一小部分观众,拥有足够丰富多样的选择权利。其实,面对很快要成长为全球第一票仓的中国市场,即便是小众的分类,只要精耕细作,再有一个长线放映的平台,也会有可观的收益。
或许,当我们不再惊喜于《二十二》票房奇迹,纪录电影的春天,才真的到了。本报记者 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