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文友徐国政,城建系统文字玩得最溜的,黑黑的面孔,嘿嘿的笑容。唉,刚过花甲之年,他说没就没了。
国政的死,是在他逝去多日之后,才被人发现的。之前,他的文友拨打手机、上门敲门,突然发现未有回复、未见回音,觉得蹊跷,直至找到他的弟兄,借来竹梯从临街的院墙上翻进去,才发现蜷缩于床下的他。警方的结论是,排除他杀。
这样的“不辞而别”,在过去简直不可思议,而现在,网上时不时地会有这样的新闻弹窗:《独居老人死在家里多日无人知 邻居闻到异味报警》……奇怪吗?其实,传统的熟人社会也在被时代悄悄改写。本来,县城多是平房,有的街巷甚至是摊大饼式的建筑格局,门对门,门挨门,门套门,大家共居于一个开放的空间,家长里短,共传共享。后来,人上楼了,被关进钢筋混凝土的世界,每家每户也因此有了独立的私人空间。而今,人们网上交流多了,随时随地,网下的交往却同比下降了,死在家中无人知,新闻还算新闻,但已经不是某个社会特有的标签,时代不同了。
国政的死,还有一个特别的细节。人们最后是从一张报纸推断出他的死亡时间。老徐,资深网民,热心斑竹,喜新不厌旧,家里自费订了《文学报》《东台日报》。人们费尽周折打开他家门时,已是28号,电脑桌上,有三个药瓶,还有一份翻过的《东台日报》,日期为2016年8月23日。而24号以后的报纸,都塞在门框底下。亲友们由此推算,应该是24号凌晨,心脏病突发。
国政猝死之后,更多朋友才知道,他多年都是单身状态,儿子又不在身边。退休后,也一直没有闲着,手头正在编写一本家乡的建设志,已定稿送审十三册。去年,长篇小说《青春绽放的军营》公开出版,20万字。历时十年,五易其稿,他比他的战友们多了一次青春的绽放。绽放之后,他应该没有太多愧疚了吧。
人都有一死,死期、死法,难以预料。一个文化人,以文化的方式,标注了自己生命的刻度。死亡背后的这个细节,于媒体,于时代,也都有一点纪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