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影迷说 桂文亚 |
(台湾)桂文亚 我喜欢看电影,并不是像《开罗的紫玫瑰》里那个可怜的西莉,因为生活失意而寄情于虚构的电影情节。事实上,电影可说是大千世界里世故人情的缩影,人生百态的变貌,当然,也是声光色彩的万花筒。 看电影的乐趣之一,在于我喜欢电影里的时空转移可以发展到无限,我也很能欣赏不同文化背景所展示的世界风情及人生舞台;也无论悲欢离合,写实与超现实,只要能感动我的,终能在自我满足中得到新的诠释和启发。 积数十年看中西名片劣片经验,我看电影已“自立风格”:诸如,片名无聊低俗的电影拒看,顾名思义的例子屡见不鲜,何必浪费时间金钱体力?血腥恐怖的电影拒看──这类电影无非是满足人类潜藏的兽性,不过是寻求感官刺激和自虐者的一帖发泄剂,我可没有兴趣自己吓自己;性变态片拒看,这类电影常见于凶杀暴力片,受害者皆为无辜女人,标准的盗匪男性主义,适合性饥渴人士观赏。 话虽如此,我仍然有破例的时候。因素之一,不外是受了口碑的影响或是中了报纸影剧版宣传的毒;也好,这也是一种乐趣。什么乐趣呢,就是使尽一切字眼来痛骂一部大烂片,所有真正的影迷大约都会同意;任意批评,也是看电影之后最痛快的心情之一,何况是自觉受了骗上了当! 一般而言,我还是尊重影评,只要超过三个半星的,多半不会错过。然而近来我发现影评人显然也有各自不同的品味及过分主观的认定,当然更包含虚假的捧场,所以看影评选片显然也不可靠,演变下来的结果,是先选择影评人。另外,我也喜欢事先综合各方人士对同一部电影的意见,预先知晓情节,通常并不妨碍我看电影的心情,反而可以使我兼顾剧情以外的细节。 与人交谈我也一向会问问他对电影喜好的程度和品味,一个不看电影的人,不论任何正当理由都会使我觉得无趣和落伍。 在我看电影的纪录里,有一件事颇值一述,那事件发生在1980年的台北国际电影观摩展期间。 某日清晨6时半,为了一部片子,赶赴新世界戏院的票口排队。由于时间太早,两边铁门紧闭,众影迷便挤在铁门外胡乱排队。 一个小时后,电动铁门徐徐开启,所有不守秩序的人开始争先恐后向票口冲挤,区区在下敝人我,就在毫无预防的情况下被人潮推倒在地! 首先,鼻梁着地,“暂时停止呼吸”了好一回,接着,有许多脚自背部践踏而过!“完了,死定了!”说得迟那时快,竟然有一股力量将我从平地拔起,是一位善心人士的恩德。感恩啊! 负痛起身后检视结果:鼻梁青肿,额头破皮淤血,眼镜、雨伞、手提袋、衣上钮扣及口袋中零钱,统统自混乱中失散不见。但,别怕,我的心仍是活的!而且当机立断,跳上计程车立即回新店家赶取第二副眼镜──重新来过。 后来我想,那天如果真被踩呜呼了,报纸标题不妨这样:《一个新闻记者之死──为了看电影》。这样,对一个影迷来说,颇适得其所;对一个读者来说,颇荒唐;而对我,一个新闻记者兼影迷,可多少有些亏欠职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