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里八早
提起上海,大家侪会搭“石库门”联系起来;讲到大杨浦,又会得联想到“棚户区”;而“棚户区”里一道独特个风景,就是“给水站”了。
“给水站”是解放后人民政府为解决上海边缘区域个劳动人民吃水用水而生成个产物。搿些地区因为产业工人聚集最多,所以伊个历史因素造就了交关“穷街”。搿个辰光,阿拉居住个“穷街”居民用水侪要到百米外个“给水站”去挑。当时每家人家必勿可少个家生就是水缸了。记得“给水站”就是两只蛮大个水龙头,龙头上套了黑橡皮管。水龙头旁边还有一只约5米长、3米宽个水池。每日早浪,管“给水站”个大妈先要拿水池灌满,以备人多来勿及候水,就可从池里舀水。
我9岁辰光姆妈病故,跟爹爹相依为命20多年。呒没姆妈个小囡,促使我从小就挑起了当家理财个担子。爹爹上班,家务侪落拉我身浪,其中之一就是每天到“给水站”挑水。勿到10岁个我因为力气小挑勿动,就用钢宗镬子一趟一趟端到屋里倒拉缸里,再大一点就半铅桶半铅桶拎,上中学后我就用扁担挑了。为了避开排队,我经常一早等到5点一开放就去挑,有辰光来勿及就直接垃拉水池里舀。为了减轻挑水个繁重,居民垃拉用水量大个情况下就直接去“给水站”用水,譬如汏被头、床单或者十多件衣裳,就带了大脚盆、搓板、肥皂等垃拉“给水站”边浪洗汏。过年前个寒冬腊月,爹爹背佝拉海,垃刺骨个凉水里汏被头个场面时常印了垃我个脑海里。后首来我也逐渐垃拉礼拜天拿爹爹搭仔我换下来个龌龊衣裳拿到“给水站”去汏。热天介去“给水站”淴冷水浴是每日夜快头必做个一桩事体,男人搭仔小人穿仔短裤坐垃大个木盆里,搨完肥皂,端起木盆从头浪浇下去,再去放盆水……搿个辰光用水计费勿晓得一立方多少钞票,只晓得一角洋钿买12根大筹码,一根大筹码等同4根小筹码,一铅桶水收一根小筹码。买筹码还有“激励机制”,两角洋钿一买可拨25根,于是人口多个人家侪是两角一买,阿拉屋里人少,有辰光一个月12根筹码也用勿完。一把浴,只需两根小筹码。有辰光我跟同学垃拉附近个河浜里向游完泳,也勿回去拿木盆,乘“给水站”呒没人用水个辰光,就直接垃拉水龙头下冲洗,还美其名曰“淋浴”。
八十年代中期,阿拉告别了给水站,政府为每户居民拿自来水接到屋里向了。记得搿天拆除“给水站”辰光,我个心情特别复杂。看伊挂了30多年虽已生锈但字迹清爽个“上海市人民政府给水站”个搪瓷铭牌搭搿个已生青苔个木水舀,我搭仔邻居们是既勿舍又欣喜。我还专门为电台“滑稽王小毛”节目创作了广播小品《水终情深》。
是啊,毕竟“给水站”与阿拉朝夕相处几十年,突然消失了又交关怀念。但社会垃拉发展,阿拉何尝勿感恩时代个变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