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去四川旅游,曾经在一户山民家借宿。淳朴热情的主人问我们:“想吃啥子?”我们说:“你们吃啥子我们也吃啥子。”主人笑了,问:“你们能够吃辣?我们可是无辣不成菜的哦!”我用四川话回答:“要得!我们能吃辣!”
夫妻两人就在宽敞简陋的厨房里忙活开了。我这人好吃也好做,就跟着过去,想搭把手。
地下,是一堆才从田里采摘的蔬菜,新鲜得让人感动。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几根黑糊糊胖墩墩样子很丑陋的香肠。我问:“郎个怎么这个样子?还能吃吗?”主人笑着对我说:“郎个不能吃?跟你说,你在城里根本吃不上哦!不要看它样子不好看,味道可是最好的哦!——我们自家养的猪,冬至杀了,取了五花肉切成丁,用各种川料拌匀,灌成香肠,然后放在柴房里熏。香得很呢!现在条件好了,我们每年要做七八十斤香肠呢!因为是冬至里做的,又经过熏制,所以,不容易坏,存放期很长。”我说:“喔唷!这可是真正的有机香肠来!”
边唠边忙活,不一会,菜便择净洗清。主人烧旺灶膛,对我说:“这里烟大,你去堂屋歇息着,等着吃饭吧!”
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阵阵香味飘过鼻腔,我忍不住又钻进厨房:“好香哦!”主人边翻炒锅里的青菜,边笑着说:“你晓得这是什么香?——不是青菜香,是香肠香哦!”我眼睛四处搜索,没见烧熟的香肠啊?主人看穿我的疑惑,腾出一只手,揭开饭锅的锅盖,一股浓郁的肉香刹那间弥漫开来!只见雪白的米饭上横卧着六根香肠,我咽了一口唾沫赞叹道:“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肉味。”主人笑道:“待会吃的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词儿!”
开饭了!我真佩服这对四川夫妇,不过一个多小时的工夫,荤荤素素就烧了一大桌子。那颜色那香味实在是勾人馋虫!
香肠被切成了薄片,敦敦实实地码了一大盘,我挟了一片放进嘴里,唉呀!那味,我只能这么形容:这是我活了大半辈子吃到的最香的肉!我这么一咋呼,大家的筷子都指向了香肠,在赞不绝口的气氛中,盘子见了底。
真没想到,外表普通甚至丑陋的川味香肠,却蕴藏着令人无法忘却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