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母购买卵细胞或者精子,当他们联系代孕母亲,当他们选择一个孩子来收养或者一个胚胎来植入,他们就是在进行一场交易。”美国哈佛商学院教授德博拉·斯帕尔说,“在过去的30年间,辅助生育技术的发展确实造就了一个婴儿市场。”
斯帕尔在她的《婴儿生意:金钱、科学和政治如何驾驭概念中的商业》一书中这样形容:这个市场不同于一般的市场,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它的存在,因为出售婴儿在任何民族、任何时间、任何国家都是违法的。
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2002年的一份报告显示,12%年龄在15岁到44岁之间的美国女性,总数约有730万人,患有不孕症。另外,30%的成年男性不育。这意味着每8对夫妇中有1对夫妇不能通过自然途径生育下一代,也意味着生育产业拥有每年约30亿美元的巨大商机。
生育产业市场大
据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美国大约有800万妇女患有不孕症,她们一年要花费30亿美元使自己怀孕。不育夫妇可以进行一次又一次的体外受精尝试,每次尝试的平均费用是1.24万美元,而平均成功率只有25%,如果妇女的年龄超过40岁,平均成功率则降至9%。如此高投入、低产出本应不利于产业发展,但就不育夫妇的情感而言,他们宁愿倾家荡产也想要一个孩子。“给我儿子,”《创世记》中的拉结对雅各喊,“给我儿子,不然我会死。”
在这个“婴儿市场”里,还有一些商品:精液275美元一小瓶;卵子平均5000美元一个,但如果是具有优良血统的卵子,最高5万美元一个;子宫9个月使用费2万美元。
至于那些无法通过体外受精得偿所愿的夫妇,则选择收养孩子,这样的美国家庭每年有12万个。为收养一个孩子,最多需要花费3.5万美元。
“造人”其实不肮脏
虽然生育产业事实上存在,但即使是这个产业的“圈内人”,也不愿意承认它的存在。征募捐卵者和代理孕母的掮客都把自己和征募来的捐卵者、代理孕母描绘成撒马利亚人,称他们是在为有需要的陌生人做善事。至于进行辅助生育治疗的医生,则否认他们的行为是商业性的,坚称自己只是在用最新的、冒险的治疗方法帮助他们的病患,但他们绝口不提自己从中获取的大笔钱财。
斯帕尔说,在这个市场里,每个人都说“制造希望,找到孩子,创建家庭”,但是没有人使用“买”和“卖”这样的字眼。
正是这样一个“令人着迷”的现象,令斯帕尔写出《婴儿生意:金钱、科学和政治如何驾驭概念中的商业》这本书。书的封面是孩子半张脸的特写,孩子微笑着,很美,但脸颊上的条形码显示,这是一件有价商品。
在这本书的日文版发行之际,斯帕尔4月28日接受一日本网站专访。她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她所说的“令人着迷”。“人们尤其是男人,谈到这个话题总觉得不舒服。这本书看起来是关于性,但事实上,书里的内容与性无关。”在这本书里,斯帕尔审视了生育产业中的每一个元素,其中包括卵子捐赠、代孕、基因选择、国际收养、干细胞研究、人类克隆等。
要克服人们对“生育产业”这个话题的厌恶感,首先要明确:这个市场并不肮脏。“我想,从某种意义上,这与用于癌症治疗的麻药是一个道理,这类麻药也是一项产业,药厂从中赚取大量钞票。”斯帕尔说。
“左”“右”不管市场乱
正是非商业化的“伪装”,使辅助生育治疗对被治疗者而言非常不透明。他们不知道自己支付的费用是否合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得到了很好的服务,因为生育市场没有常规市场的那套规则——信息、竞争、透明。
斯帕尔在她的书中写道:美国在辅助生育治疗方面非常无序,很多发达国家在这方面都要比美国做得好。比如以色列给某些治疗项目提供国家补贴;德国则禁止代理怀孕和匿名捐赠卵子,而这两种现象在美国都很普遍。美国左翼人士不想规范生育产业,因为这干涉了妇女的生育选择;右翼人士也不想规范生育产业,因为这个市场正在运作着,也很自由。这造就了美国生育市场一片混乱的景象。正如南加利福尼亚法律教授亚历山大·凯普伦所说,美国大部分州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你打开“山姆精子银行”。
虽然生育产业饱受争议,目前的市场状态又一片混乱,但斯帕尔对这一产业的发展前景持乐观态度。她认为生育产业的现状与上个世纪90年代末的互联网相似,都处于无序状态,后来才逐渐规范,生育市场也会发生类似的良性变化。
斯帕尔在她的书中说:“最终,孤儿们被收养,不育症患者有了拥有孩子的新选择,这样就很好。我们只需要令它尽可能向好的方向前进,而不是朝着坏的方向退化。” 黄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