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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6月7日 星期

凄美的终结

宁白

  从丽江到泸沽湖要翻越五座大山。泸沽湖的传说,就是因为它被深山环抱的遥远而产生的。

  见到泸沽湖的一瞬间,每个人都惊呆了——这是凡人闯入了天国之湖呵。从高处看泸沽湖,在大山的绿色之中,蔚蓝的湖面宁静得让人忘记这是一泓湖水,它的清丽散发着神秘,它的沉寂和柔美又让人感受着高贵的孤独。这时,一位当地的女孩说,有人描写泸沽湖是地球上一颗凄美的泪珠。

  真是一个有着神灵般意象的比喻,泸沽湖的沉静和凄婉,能让人产生震撼心灵的崇高和圣洁。年轻的恋人们情不自禁地相拥了,在弥漫着诗意的湖边体验幸福;刚才还快乐着的长者却沉默不语,他大概是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每个人都不愿离去,久久地对着湖面发呆。有人夸张坦言,现在,我真有跳入湖里去的冲动。他大概完全忘了,我们是站在离湖面有几百米之高的山上。

  泸沽湖畔的山水孕育了摩梭人。有关泸沽湖的传说,都是与摩梭人的生活相关的。比如那里至今保留着的母系社会的习俗,男不娶妻,女不嫁人,以“走婚”形式维持婚姻关系。仅有的4万多摩梭人,有1万多人居住在泸沽湖畔。有人便说,他们的生活该是简约而原始的,不然,泸沽湖如何能保持它的静寂与凄美?每个人都想进入摩梭人的家中去探个究竟。一场“家访”是迎合了大家的愿望。

  进入暗而局促的小屋,围坐在火塘边,灶头上有粗糙的炊具,角落里有横躺的猪膘,穿着艳丽摩梭人服装的“女儿”,在简陋的小屋特别触目。她们介绍摩梭人的家庭生活、“走婚”趣闻。原来“走婚”并不是传说中男女可以乱伦,它是男女定情后一种婚姻生活的形式,相爱的男人到女方家中过夜,白天则回自己家生活,生下孩子由女方抚养。因为没有结婚契约的约束,如感情破裂,可以各自另找异性,重新开始“走婚”。但如果男女在“走婚”期间另寻异性出轨,会遭村族人共同谴责。摩梭人说,这是以感情为基础的自由婚姻,不受物质的影响。但是,这种坚守,有没有来自现代生活的压力?

  “女儿”介绍完家庭生活后,我们被带入另一个房间。这时进来十来位少女,坐到每位客人身边,要喝交杯酒,正在疑惑之间,她们又要让客人背着去跨一个象征物,一边说着“走婚”故事挑逗客人,每个客人都感到惊呀了。这时,只听得外面有人在大声提示,要赶路回去,才中止了活动的继续。那些“女儿”们瞬时齐刷刷站到院子中去,高声向我们要钱。

  原来,这些少女并不是这户家庭的女儿,都是外来妹,到这里参与“家访”赚钱。我们终于明白,这是一个商业化了的“家访”活动,它让人误读了摩梭人的生活常态,一个保持着原始生活形态的群落,一经走向社会,迎合世俗的速度竟然可以如此之快。

  不知道是应该诅咒商业化,还是责怪摩梭人的“觉醒”,也不知道这些少女们的商业性“演出”,长此下去会否玷污泸沽湖的人文环境……

  我们几乎不敢再回到泸沽湖,我们怕再面对泸沽湖时,那蔚蓝色的圣洁意念被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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