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山岩“库里亚大会”

　　山岩男人国至今仍然保持着一年两度的民主大会，14岁以上的男子均可出席民主大会并有投票权，部落内的一切大小事项由民主大会讨论决定，如有分歧，少数服从多数；部落首领直接由民主大会选举产生，元老团负责监督，勇士团保驾，不能世袭；元老团权力很大，在大会上如意见不统一则以他们说的为标准。元老团由曾任过首领的年长者和部分战功卓著的老人组成；勇士团内部分成几等，部落内的重要事项或与外部落之间的械斗由勇士团执行，并对违法者进行处罚。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的川藏边境山岩父系部落竟会有如此系统有序的“分权制”。这种“分权制”内部层次清晰，职责明确，民主特色浓郁，且具有进攻性强、效率高的特征。实际上，戈巴已经具备了立法、行政、司法、监督等职能，这在藏史上是没有的，即使在中华民族历史上也没有如此详尽的史料记载，这令人类学家、社会学家及史学家惊叹。

　　到底为什么山岩戈巴沿袭的制度千百年不变，只能是一个谜。

　　早在上海做赴川准备时，我就知晓山岩“库里亚大会”（库里亚大会是罗马历史上著名的血缘民主大会，也是胞族大会，全体氏族成年男子均参加，人人权利平等）。只是不知它一般在何日召开。这种大会极具父系氏族特色，由全体男子参加，女子被完全排除在外，大会直接选举首领，讨论并决定整个部落内的一切大事。当地人称之为“戈巴大会”。

　　进川后，却最终与山岩“库里亚大会”失之交臂，我深感遗憾。访问首领们，知道他们今年第一次“库里亚大会”早已在五六月份热热闹闹地开过了，而第二次“库里亚大会”还不知何时召开。

　　我得感谢降拥书记给我的一个光盘，光盘再现了山岩“库里亚大会”的场景。优美画面和真实的场景，加上字正腔圆的解说词，已从感性上帮我克隆并复活了一个山岩“库里亚大会”，这个令所有男子惬意、感到荣耀和骄傲的一次盛会。

　　大家围坐在一个山坡上，首领、元老、勇士轮流发言，慷慨陈词，可他们一个个在陈述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也许在讲述家谱，也许在议论首领的功过，也许在畅叙“戈巴”的未来。场面很是肃静有序。最后是举手表决议程。

　　夏锅戈巴首领向我细述了本部落“库里亚大会”中的一个转神山的插曲。

　　在开“戈巴大会”这一天，部落里所有的男子从四面八方汇聚神山，论资排辈在葱郁的神地上席地而坐，先请喇嘛念经，接着开始转神山活动。首领高喊：“转神山”，全体男子集体起立，举着刀虔诚地绕着神山转。转山时每个戈巴都神情庄严举着自己的刀喊出宏亮的誓言。誓言振聋发聩，林子里的鸟纷纷惊飞，其他动物也都吓得满山逃窜。转圈后，再次回到原地。“过去我们用的都是真枪，现在没有枪了，只能用刀替代。”夏锅戈巴说。

　　接下来首领描述了“勇士打石”篇章。当太阳刚升出半尺高的时候，首领要考量一下今年戈巴的运气，指着一个小伙子说：出列。小伙子当然明白意思，握枪的手早就出汗了。等待这一声命令已经整整一年了。下蹲，瞄准，面对顺山滚下的飞石，一扣扳机，正好打在石头上，博得众人欢呼，首领点头称赞。新的神枪手立即成了众星捧月的上等勇士，首领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夸奖他是条好汉！今年戈巴运气大好！命他单独再发誓一次。“勇士打石”是产生新上等勇士的一个考试节目，也是提升或降低勇士排位的演习。新的上等勇士产生，带动所有勇士的排位调整，激活了戈巴热情和才情，使戈巴注入新的活力。

　　山岩的每一位男子讲起“库里亚大会”都眉飞色舞。色德村的一位勇士深情地说，大会除了转神山、摸枪发誓、打飞石外，接下来就是“议大事”。所议之事，关乎每个“戈巴”人利益。最近所议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一个外“戈巴”青年和他们“戈巴”的一个青年打了一架，对方戈巴不接受赔偿。讨论中出现两种意见，最后举手表决，确定了一种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