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会谈就这样坦诚、热烈地持续着

　　我谈道，中日有两千年的交往历史，虽然有一段遗憾的时期，但是以友好为主。中日两国世代的友好是我们的共同愿望。两国同处亚太地区，在当前的形势下都面临着重要课题，因此应从全世界角度来关注面临的问题，从政治高度来思考问题。我说，园田直外相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德高望重，是热心于早日缔约的日本政治家，我期望他能和我们一道完成两国政府和人民赋予的重任。

　　园田直对中方的热情欢迎和周到的安排表示感谢，对目前的谈判成果感到满意，并给予高度评价。他说，他的到访正是为了推进会谈，以便早日缔约。缔结日中和平友好条约不仅对日中两国，对缓和亚太地区的紧张局势和促进各国的繁荣发展也是很重要的。双方应加强相互理解和信任，为谈判的圆满进行而努力工作。他接着谈到美国希望日中尽早缔约，以便牵制苏联和说服国内的慎重论者。他说：苏联公开指责我，这倒使我更加要为早日缔约而尽力。我们都在进行反霸斗争，但日中两国做法不同。日本过去有王道霸道之说，孙中山离开日本时也曾说过：“以势力操纵国家称做霸道，以人心操纵国家称做王道”，是劝日本友人勿要走霸道。日本人坚决反对以实力相威胁。但是日本国民不能接受只指责一个国家为霸权国家并与其采取敌对政策，这不是顾忌苏联，而是想在祝福和理解的气氛中缔约。如果苏联要说挑衅的话，我们就要签订谴责它的条约。

　　对于园田直外相的坦率陈述，我很赞赏。我说：中国的外交风格也是坦率和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见解。接着，我再次着重说明，我们只能在联合声明基础上发展而不能倒退，更不能削弱它。联合声明所载入的反霸条款，反映了当今的世界形势。面对霸权主义的威胁，两国人民和世界人民必须与之作斗争，这是深入人心的道理。目前的国际形势比中日联合声明发表时更为紧张，根源就在于超级大国的争夺和一个超级大国更加疯狂地推行霸权。我们应正视当今现实，不怕威胁，坚守联合声明的精神，维护两国人民的利益，早日缔结条约。

　　园田直明确表示，对于不削弱联合声明，不在此基础上倒退，争取早日缔约无任何异议。他接着敞开地谈了对中苏关系和亚洲国家关系的一些看法，他说：今年1月份我访问苏联时，没有屈服于苏联的任何压力。

　　园田直是个好动感情的人。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很高。他说：“我是豁出政治生命和自身安全来中国的。来就务求谈成。缔结不成，我就不能回东京了，只好在北京切腹自杀。我没有退路，你们也一样。谈不成，要受到全世界的耻笑。”我笑着赶紧把话拉回来说，还是谈条约问题要紧。

　　我告诉园田直，中国一直期望早日缔结条约，从来没有考虑要延期。因为在反霸条款上认识还有分歧，所以我们要求肩负重大责任来华的园田直，进一步明确地谈谈对这一最关键问题的看法。

　　园田直外相发言说，霸权行径当然要反对，但日本不愿卷入和介入中苏对立之中，希望中方充分理解日方反霸的方式不同和日本基本外交方针的不同点，站在各自立场上进行反霸斗争，为亚洲及世界和平做贡献。园田直还谈道，在前段东南亚联盟的外长会议上，大家也承认存在着苏联的威胁，同时对中国的未来也感到不安，就是说对中国能否永远不称霸和与各国友好相处，还有疑虑。各国欢迎日中缔约，但是对条约的内容，特别是对反霸条款的表述，他们是非常关心的。因此，请求黄华外长理解，一定要缔结能够消除东南亚人民和日本国民对反霸条款的不安和肯定中国真正要永远作为日本的朋友和睦相处的条约。日本一定要缔结让国民接受和满意的条约。希望中国也谋求缔结让日本、东南亚、美国和世界各国满意的条约。

　　会谈就这样坦诚、热烈地持续着，早已过了午餐时间，我宣布暂时休会，下午继续我们的谈判。下午，我与园田直外相的第二次正式会谈，我首先发言表明了中方态度并按中央批示，谈了关于第三国条款的最后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