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迪纳街 余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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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云 卡迪纳(Catina)街是足够写一本书或拍一部电影的。西贡前世今生的万花筒里,即便不是它当主角的那些断片,背景里也隐隐有它的身影。 1923年的那张黑白照片,是2007年2月从街边买来的明信片,它截取的是卡迪纳街中段的路口——殖民地式直角状马路,比右边四层楼大陆饭店(Continental Hotel)还高的罗望子树下,铸铁街灯细小得如一颗颗白葡萄。脚踏车和两轮人力车驶过街头,穿白衣的人们都戴帽子,白色平顶檐帽或斗笠。 那个艳阳高照的中午我们走在物是人非的街头,为了寻找杜拉斯母亲弹过琴的伊甸影院。伊甸影院太有名了,没问几个人就发现它近在咫尺,可正在改建成商场的架势打消了我们进入的念头。跑到马路对面的大陆饭店回望过来,企图将影院的全貌收进心里,太繁茂的树叶又总遮蔽并不宏伟的建筑。有点法国小镇影院的味道,平缓的墙壁中间耸起的那尖塔,某类老电影院的标志设计。 时光有时是折叠的。1996年夏,当法国历史学家劳拉为了写《杜拉斯传》来到这里,卡迪纳街听到了她的惊叹:“西贡啊!今天的西贡,胡志明市。老卡迪纳街的末端,一副20年代香榭丽舍大道的场景,到处是咖啡馆和卖奢侈品的小店铺。”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卡迪纳街其实也和新加坡有关,伊甸影院楼上有泛亚社新加坡分社派驻的办公室,它的记者和老板、常出入西贡和战区采访的陈加昌,和两名受雇美国广播公司的本地摄记岑启辉和邱谦诚,就住在近旁的帆船酒店。战场生死一线,就在撤回新加坡的前夕,岑和邱在广治省被火箭炮击中丧命。如今的越战纪念馆,63名殉职于越战的各国记者照片中,于是有两张新加坡人的面孔。 卡迪纳街的故事太多了,70多岁的陈加昌常感叹,如果没有战争,新加坡如何与西贡比?可战争与苦难为何就如西贡的宿命。是的,虽说每条街都有自己的往事,但世上不会有多少条马路如卡迪纳街一般浮华得奇异又沧桑得惊人。兴亡阅尽阑干拍遍,隐藏无数秘密的卡迪纳街,自己也化为一缕似真又幻的月色,在一些前尘影事的夜空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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