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程乃珊

　　70年代中期供应开始好转，最主要是大家都闲得发慌，外面餐馆也吃不到像样的西餐，我们就“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我们甚至自制没有面粉的胡桃芝士蛋糕，虽然没有蛋糕模子，没有打拌器，也没有关系。我们请一位老师傅用洋铁皮敲了一只土烤箱，只要将其扣在煤气灶上一样管用。蛋糕模子也是画好图样请老师傅敲的，底部还要活络可以开关的。难怪老师傅对着图纸琢磨半天也想不出这东西是派啥用场的。打拌器没有更不要紧，找一把毛竹筷就可以了，就是拌起来吃力点。

　　最吃力的是剥胡桃肉，但大家围桌一边剥一边聊天，现在想想也真温馨。胡桃蛋糕是不用面粉的，100%的桃肉，要将其碾得很碎。我们用只啤酒瓶碾的。当桃肉末与鸡蛋、牛奶、白砂糖拌在一起时，越拌越稠，像拌水泥一样吃力，理应用电动搅拌器，我们是完全的手工操作呢。要搅拌到筷子插上去立得起不倒下来才算可以了，如果搅拌偷点懒，做出的蛋糕就不松了。

　　蛋糕烘好后，要在两个半只蛋糕间嵌奶油。此时淮海路的牛奶棚已有供应掼奶油，但不合算，我们就买未打好的鲜奶油，自己用毛竹筷打，可以省一点钞票。然后用一张干净的硬板纸卷成冰淇淋筒状，在尖端剪一刀，注入打好的鲜奶油，在蛋糕上自己裱花写字。虽然外表不够挺括，但绝对是正宗不掺假的鲜奶油蛋糕，沪上仅此一家呢！

　　一时，我家的胡桃蛋糕在友人中出了名，他们纷纷来向我们学做蛋糕。看到香喷喷蛋糕出炉，真是高兴，再一起围桌享受，煞是开心。

　　现在，什么电动搅拌器裱花器焗炉等式式齐全，反而已有十来年未享受自制蛋糕的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