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闯闯世界 ——一位挚爱母亲的亲述 鲍美琴 |
3.她的话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脑海 医生的话将我犹存的一丝希望瞬间击得粉碎,一字一句就像尖刀直捅我的心头,我的脑子“嗡”的一响,人一下子呆傻了。 “娘,你怎么啦?哇——”儿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大哭起来。我又回到了现实中,一下子将他搂在怀中,两个人的泪水一起哗哗地流淌。“我生的是什么病?”儿子含泪问我。“噢,没有,没有……”我尽量掩饰,可心已经碎了。 我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回家的,所有的记忆似乎在那一刻全都凝固了。我非但不敢把实情告诉婆婆,还要强压痛苦,硬装出坦然自若的神态,无非是怕她老人家血压高,又有心脏病,承受不了孙子是智障的残酷打击。 儿子不懂事,还和往常一样,想玩就玩,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只有我和丈夫两人,默默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夜深人静,我捏着手绢,呆坐床头,睡意全无。丈夫则一边狠命吸烟,一边摇头叹息。望着早已熟睡的儿子,我百感交集,思绪万千。孩子今后可怎么办?他的路究竟在何方? 想到伤心之处,成串的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淌落下来。丈夫见状,赶忙走上前来哄我:“难过也没用,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有什么办法好想呀!儿子这辈子算是完了!”我心灰意冷。在知道儿子病情后的那段时间里,我的心情始终非常压抑,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尽管丈夫的几个姐姐怕我一时想不开,特意多次上门来做我的工作,可我很清楚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一次,一个贴心小姊妹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我看你还是趁现在年轻赶快再生一个吧,闯闯看来是靠不住了,否则,你们老了能依靠谁啊?”她的话一下子触到了我的痛处,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 其实,我脑海里早就闪过这种念头,可要是再生一个的话,对儿子的感情和付出肯定会大打折扣,那他的生活岂不是更糟糕了吗?这对他未免太残酷,太不公平了,毕竟他是无辜的啊,对命运的安排他也无能为力。 说来也怪,一旦想明白了,人反而倒轻松了些,精神也振作起来,不再犹豫不决,三心二意了。“儿子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做父母的更应该包容和接纳他才是正确的。”“我原来也想让你再生一个,可一想闯闯也太可怜了。”丈夫颇有同感。“既然我俩看法一致,那今后谁也不许再提生孩子的事!”我坚决地说。“一言为定!”丈夫大声发誓。 普通学校不能再去了,摆在儿子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转到就近的辅读学校就读。那是专供智障孩子念书的特殊学校,教学计划和课程安排与普通学校大相径庭,要容易得多。可一想到儿子要在那种学校念书,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便会涌上心头:要是别人知道我儿子是智障孩子,我们徐家的脸面岂不是丢尽了吗?可要是不去呢,儿子又无法在普通学校正常上课。思前想后,实在下不了决心。 于是,我想先到该校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做具体打算。可到了学校一看,我的心更凉了:只见几个面相与常人有异的孩子在操场上嬉笑,打闹着,他们的动作看上去笨拙,不协调,和一般的孩子有较大的区别。与之相比,儿子的行为举止要好得多了,和这样的同学朝夕相处,儿子还会有前途吗? 我转身就走,不想再看下去了。“你好!请问,你是学生的家长吗?”一个个子不高、戴眼镜的女士问我。 “你是谁?”“我是学校的郑老师。”“我是来随便看看的。”我不经意地回答。“是不是想让孩子来我们学校念书呀?”她好像猜出了我的心思。“可一看到那些孩子,我就不想让儿子来了。”“绝大多数家长和你一样,最初都有这种想法。” 见我还是犹豫不决,她和我拉起了家常。不知什么缘故,我俩谈得很投缘。“徐闯妈妈,既然我们已经认识了,那你就听我一句,赶快让你的儿子来吧,而且越早越好。” 她的话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脑海,和丈夫商量后,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咬咬牙,硬着心肠把儿子送进了所属地段的卢湾区辅读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