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之恋 艾米 |
4.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静秋不置可否,好奇地问:“怎么你们那里的人都会唱《山楂树》?”“这歌挺有名,50年代很流行,很多人都会唱。你也会唱?” 静秋想了想,没说自己会唱还是不会唱。她的思绪一下子从《山楂树》这首歌,跳到今天路上看见的那棵山楂树去了:“歌里边说——山楂树是开白花的,但是今天张村长说山上那棵山楂树是开……红花的。” “嗯,有的山楂树是开红花的。”“那树……真的是因为烈士的鲜血浇灌了树下的土地,花才变成红色的吗?”她问完了,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 “从科学的角度讲,那是不可能的,应该原来就是红的。不过这里人都这样说,就当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好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人都……在撒谎?”他笑了笑说:“不是撒谎,而是有诗意。世界是客观存在的,但每个人感受到的世界是不同的,用诗人的眼光去看世界,就会看见一个不同的世界。” 静秋觉得他有时说话很“文学”。她问:“你——看见过那棵山楂树开花吗?”“嗯,每年五六月份就会开花。”“可惜我们四月底就要走了,那就看不见了。”“走了也可以回来玩的。”他许诺说,“今年等那树开花的时候,我告诉你,你回来看。” “你怎么告诉我?”他又笑了一下:“想告诉你,总归是有办法的。”她觉得他只是随口许个诺,因为那时电话还很不普遍,K市八中整个学校才一部电话,打长途电话要到很远的电信局去。估计在西村坪这样的地方,可能连电话都没有。 他似乎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这里没电话,不过我可以写信告诉你。” 静秋吓坏了,她们一家住在妈妈学校的宿舍里,如果他写信到学校,肯定被她妈妈先拿到了,那还不把她妈妈吓死?她紧张地说:“不要写信,不要写信,让我妈妈看见,还以为——” 他回过头,安慰她:“不要怕,不要怕,你说了不写,我不会写的。山楂花不是昙花,不会开一下就谢掉,会开好些天的。到五六月份的时候,你随便抽个星期天来一趟就能看见了。” 到了张村长家,他放下欢欢,跟她一起走进屋子。家里人大多都回来了,大女儿长芬先自我介绍,然后就很热情地为静秋介绍每一个人,“这是二哥” “这是大嫂”,静秋便跟着她一样叫“二哥” “大嫂”,叫得每个人都很开心。长芬最后指着“三爹”说:“这是三哥,快叫。”静秋乖乖地叫声“三哥”,结果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静秋不知道说错了什么,红着脸站在那里。“三哥”解释说:“我不是他们家的,我跟你一样,只是在这里住过,他们随便叫的,你不用叫。我叫孙建新,你叫我名字好了,或者跟大家一样,叫我老三吧。” 从第二天开始,“K市八中教改小组”就忙起来了,每天都要采访一些村民,听他们讲抗日的故事,有时还到一些具有历史意义的地方去参观。一天的采访完毕后,小组的人就在一起讨论该写些什么,然后大家就分头去写,过几天把写的东西拿到组里汇报,大家提些意见,做些修改。小组的成员轮换着回K市,向学校汇报教材编写情况,顺便也休息两天。 每个星期三和周末,张家的二闺女长芳就从严家河中学回来,她跟静秋年龄相仿,又睡一个床,一下就成了好朋友。晚上两个人要聊到很晚才睡觉。 长芳对静秋说:“我妈说你来了之后,老二变得好勤快了。我妈好高兴,看样子是想让你做我二嫂呢。” 长芳又说:“老三也对你很好呢,听我妈说,你一来,他就拿来一个大灯泡给你换上,说你住的这屋灯光太暗了,在那样的灯光下看书写字会把你眼睛搞坏的。他还给我妈一些钱,叫她用来付电费。” 静秋听了,心里很高兴,嘴里却说:“他那是怕把你的眼睛搞坏了,这不是你的屋吗?”“我在这屋住这么久了,以前怎么没给我换个大灯泡?” 后来静秋碰见老三,就要把电费还给他,但他不肯要,静秋只好算了。她准备走的时候,像八路军们一样,在老乡的桌子上留一点钱,写个条子,说是还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