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包子 张洪 |
好友奚浩从台中来,四年没见他,心里满是欢喜。 约好中午见面,我在一家中学门口等他,看着煎饼果子的小摊位几分钟内连续摊出十多个煎饼,被可怜巴巴的饿童一口咬去半个。那边,奚浩走来,打声招呼先去吃饭。 吃什么?庆丰包子! 家门口的庆丰包子铺,每天聚满了食客,有时要耐心好到等人家吃完一笼拍手而去,才轮得上自己。要了两笼九种馅的杂烩蒸包,奚浩齐腰一斩,说只能吃半笼。 过去吃包子,几个钢蹦儿即可打点,如今,价格拼到要拿一张50元大票。开心的是,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看到一心一意专门吃饭的人。如今,在很多地方,吃饭已经成了一种辅助性工作,“吃个饭”,“坐一坐”,有着很深的话外音。 包子,北京人的主食之一。小时候,只在节假日才轮得上一饱口福,现在,只要愿意,天天可以享用。那边,一男孩儿抚着手机低语:亲爱的,我在排队买包子,等我哦。立刻想到蒋勋,他要设计手机的人先回家学习拥抱,因为这类“耳鬓厮磨”的东西,接触到的耳朵、鬓角跟脸颊之间有一种细致的关系,不了解这种关系,迟早要被淘汰。 一个科技产品,让你像对待爱人一样,它就成功了。蒋勋说。看看眼前打电话的男孩儿,嗯,对的呀。 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庆丰包子也掌握了这类关系。太生猛的去处,如对面的海鲜酒楼,一周只能享受一次;太细腻太烦琐的西式自助,一进门就要考量胃口,也无暇天天应对。而吃起来不算太过瘾,吃完了也不会太回味的庆丰包子,却是一种缠人的家常,让人频频回头。 奚浩说,来北京,只想会会这些小吃,喝一碗绿豆粥(我暗自抱怨:好凉啊),他还记得我家中的许多细节:电视机换了,写着“惟精惟一”的竹筐从左边移到了右边,暖水瓶万幸没被换掉,里面冒出的热气还是旧日的样子…… 家常真的很“来电”,他这一说,我竟心暖了好久。 眼前的庆丰,也是这类家常“拳路”,从不会有夺人之味,吃下去却实实解饥。去旁边的无名居吃国宴,是另一场风景,但终究不是对面筒子楼里的日子。 筒子楼里的人少有风花,也不讲雪月,他们对待吃饭的态度十分简单,就是一个吃饭,一如“饥来吃饭倦时眠”的禅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