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掠过的城市 南妮 |
“韦帕”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典雅的女孩名字,但它是台风的称号。所有台风的命名,都是什么“莎”,什么“娜”,说不出的妩媚娇娜,却是呼啸狂暴,片刻之间就能改变城市的一切。 先是尖啸的风,半夜响起;跟着是大雨倾盆,风雨肆虐。两个小时以后,地面改观,河滩也有,湖泊也有,各种各样的鞋子以各种各样的心态涉水探路。 上海这座城市,气候连着气质都过于温和。上海人雅致平和的居家风格已至化境,但缺乏北方人大性大情的审美色彩。就像酒喝不到位,歌音高上不去,上海人稳着股劲儿过着小日子,无所谓给人什么悦目的观感。遇上一位狂放人士,欣赏者觉得有代其宣泄的痛快;排斥者便是轻轻一句“有病”。人数的比例,大概是一半对一半吧。 台风来了。气急败坏地关窗。锃亮的皮鞋不管用了。描眉画眼无人欣赏。小孩理直气壮地不上学。 台风像是瞬间飞来的深山名岳,像是突然而栽的森林峭壁,在上海的上空,活动的、隆重的,特地来弥补本城自然地貌的不足。换一种眼光来看待回顾我们热爱的、自得的、习以为常的平静生活吧。一些刺激被挑起,然后有一些陌生的兴奋。有把握的事情非常地不顺利,按部就班却得到意外的感动。城市人自信地掌控着自己的一切,连心理出问题都可以买单解决。但是自然,一个巴掌就把一切都扭翻了。 朋友约聚,日子改了几遍,偏偏就定在了台风登陆的时候。台风是不会在一周前预约的。像某种喜剧,像一个考验,——你去还是不去呀?狂风兼着暴雨,出租汽车杳无身影,公共汽车与雨人相拥。去。就是本来不去也非得去不可。然后是,所有的朋友都到场,都捧场。路上的惊险叙说是先酒而来的酒,笑声盖过了哗哗的雨声。 最好来一点冰雹。最好看一场大雪。黄梅天并非是本城人的所爱。 特别的清凉,几乎是冷酷的一种宁静。台风给予上海一个休止的、停顿的节拍,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节拍。然后,台风走了,哈哈笑着,“够啦,对于你们。明年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