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一棵树 邱剑云 |
校园里的桂树不少,银桂、金桂、丹桂,四季桂齐全,树形也各具特色。这一棵桂花树并无出奇之处,正如校园里泯然于众人的教师一样。然而,它却有一个特别的名称:师恩树。记得是上世纪90年代某毕业班全体学生的寄情之物。 当年,这棵树从二三里地外的苗圃买来,连泥带绳百斤左右的树重,由一二十位男女学生轮流承担着,一路挥汗、一路欢畅。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把树种在班主任宿舍的北窗之下——让他作为所有任课老师的受树代表。那时的教师宿舍楼一人一室,班主任住在二层东首第一间。对于学生们的栽树之举,他的感动多于宽慰。此树常绿而不变色,香清而不张扬,是他最喜欢的庭院之木,曾为此写过一篇散文——学生可谓知心知意;此时,他正遭不公,处忧馋畏讥之际,虽时为夏日,人却在冬令——学生可谓知暖知冷。人生得学生如此,还能不减了块垒,抚了师心! 自此之后,他每天打开北窗,便仿佛见到树冠之上浮起的一张张笑脸,越是觉得那些笑脸笑得灿烂,便越是牵心于这棵树的成长。一来此树栽下的时间在7月高考之后,不是移植的好季节;二来是栽种的地点基本上背阴,没有好的光照。补救的办法只有一个:给予格外的呵护,犹如对待那些一时处于弱势的学生。于是,他几乎每天都到窗下关顾它、照管它。教学生读《种树郭橐驼传》的时候,他一再强调听其自然的道理,可临到自己要学郭橐驼的时候,却怎么也放心不下。不过,天可怜见,他却取得了与郭氏理论同样的效果。当年仲秋,桂花树的树高就齐了底楼之窗的上沿,而且开了满树的花,特别的香纯,二楼的窗就算不打开,桂子之味也会幽幽地钻进房间,当窗外夜色如水,窗里纯香浮动,灯下展读学生来信的班主任就格外添了一份好心情。 此后数年,这棵树不断向横里竖里发展,当它的最高处与二楼窗档下沿持平的时候,分别从各所院校毕业的原班植树人马归来团聚了一回,并特意与老班主任半围着这棵树摄影留念,由于画面生动,情景交融,照片在《新民晚报》上露了一回脸。到得今年开春,桂花树几乎把二楼北窗整个儿遮住,学校后勤组便有了移树之议,恰好不久教师宿舍楼改建,这棵树才在起重机抓吊下,乔迁到空阔明亮的中心绿化区,从此有了开阔明亮而令人注目的昭示空间。 屈指算来,此树来到校园已在十年开外,倒是合了“十年树木”的熟语,更合了当年栽树感恩的初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