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吸烟 钱苗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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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苗灿 由于抽烟积习,来美国后受了不少“洋罪”。 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不能抽烟,倒也罢了,“一次性”的嘛,忍了也就忍了。最要命的是在旧金山的日日夜夜都不能自由吸烟,那可真叫受罪。 起先还好,儿子家里不好意思抽,我可以跑到自己的临时住处去抽。儿子为我和老伴租了一间房,离他家只有5分钟路程。那是一栋专供出租的3层楼房,房客来自好多国家,像个小联合国。这下好了,我想抽烟,就跑过去吞云吐雾,充分享受自由。但一个星期后,忽然发现不对了,卫生间、盥洗室、过道上,一下子贴出好几张火辣辣的“禁烟”标志,这分明是对着我来的! 于是,只能熄火。 以后,抽烟就像做贼了。 不管是在儿子家还是“自己家”,一抽烟就得悄悄儿到外面晾着。旧金山的天气好,但常常刮风,而且温差大,晨昏必须加衣,否则会冻出病来。可我要抽烟啊,抽烟就得做“马路天使”,在风里挺着,在冷空气里抖着,有时有风有雨,还得在风雨里瑟缩着。每当子夜12时左右,旧金山某条街道的房檐下,就一定会出现一个踯躅来回的老汉,孤独地吸着中国烟——那就是我。因为我有半夜睡前抽支烟的坏习惯。 虽如此狼狈,我仍不忘自己是“龙的传人”,不能给“礼仪之邦”丢脸,于是,如何处理烟蒂就成了问题。我天天注意马路,路面上很少看到烟蒂;尤其是我们所住的这个区,马路几乎比地板还干净。那么,烟蒂往哪儿扔呢?想出办法了:扔在路边的垃圾箱里。 这个住宅区没有公共垃圾筒,只有各家自用的垃圾箱,一种蓝色的,一种黑色的,每天早晨有环卫车来拉走。我扔烟蒂,就先东张西望一阵子,生怕被主人家发现,然后把火灭了,像做贼一样偷偷塞进去,接着赶紧走开。时间长了,我才知道这些垃圾箱还有讲究;蓝色的专装废弃物,比如大纸盒、旧电器什么的,黑色的才装无用的垃圾。这么说来,我以前往蓝色的家伙里扔烟屁股还是犯了规,人家拿到一台旧电器,说不定就同时收到了敝人的烟屁股! 可垃圾箱也不是每家必放,今天放了,明天不一定放。想想也是,谁家每天都有两大箱劳什子叫人拉走呢?但这么一来,我就麻烦了。有时,100米开外才有一只垃圾箱,我抽了烟,得顶着寒风跑上几百米打个来回,才能做成一次“贼”。 比烟蒂更麻烦的,是烟味,“老枪”身上常有的那种据说很浓重的烟草味道。小时候在家乡,我爱闻烟味,一闻到父亲身上的土烟味儿,就感到亲切、安全。可如今世道不同,许多人都讨厌烟味了,尤其是在美国,你身上有烟味,人家会捂住鼻子,睁大眼睛找“源头”。我就这样被人“找”到过两次,虽然人家出于礼貌不说什么,我心里却不好受,觉得自尊心受到打击。 唉,这是何苦呢?于是,想到戒烟。 我的“烟龄”可谓久矣,屈指算来,快半个世纪了。还是在读大学的时候,就让同寝室的“调干生”拉下了水,这一下水就是48年。也曾动过戒烟的念头,但始终未予实行,因为本人并无别的嗜好,到时候抽上几口,仿佛成了我的生活方式、工作方式和休闲方式。别的玩意儿例如吃糖、嗑瓜子什么的,都代替不了吸烟,因而终于“烟尘难断”。 然而这次我决定戒了这劳什子,分两步走:第一步减量,第二步戒绝。减量的努力大有收获,那一阵子已减到每天八九支。这可是个巨大的成就,因为我原来每天的“进口量”几乎20支。正想扩大战果,不料又有新的发现。 住的时间长了,才发现这里也有不少“烟民同志”,不过像我一样比较隐蔽而已。住在我儿子同一幢楼里就有,还不止一位,好几次在楼下“同时作案”,相视一笑,十分友好。甚至,还有过路的“同志”向我讨烟抽,已经遇上4次了。 我大受鼓舞。原来并不是我一个人在受罪。 那么,我还要不要戒烟呢? 插图 邹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