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新米飘香时 吴翼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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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翼民 又是一年一度新米应市的季节了,不由人不想起新米熬粥的粥凝和新米煮饭的饭糍。老米熬粥煮饭也有粥凝和饭糍,但远逊色于新米者,甚至可以说,人们对老米所谓的粥凝和饭糍没有一丁点儿兴趣。 刚轧好的新米真是莹莹然的白,有一股天然的大米清香。 在漫长的秋冬季节,乡人最喜新米熬粥。那粥啊,不啻是上等的滋补品,绝不逊于豆浆和牛奶,食之生津暖胃,齿颊留香,是老人和孩子最佳的营养。新米熬粥,粥面上有一层透着油亮的黏黏稠稠之物,那便是粥凝。我说此乃粥之精华,特易消化吸收、特养人,尤宜于喂养婴儿。所以乡人最喜撇起粥凝喂养小儿。经过了粥凝的喂养,水乡哪个小儿不白白胖胖?水乡小孩除了母乳、就是粥和粥凝,别的营养品是不进门的,他们喝新米粥和粥凝,是得了天地之灵气的,所以除了白胖还水灵。水乡女子俊美、男儿清秀肯定与此有关。 我离开乡下后,常惦念着水乡的新米,那种叫做“金南凤”和“桂花黄”品种的新米,别处的别的品种的新米似都不如我插队乡下的好,乡亲们也知道我的心思。待新米一收获便马上给我送来,我除了自己熬粥喂孩子,还送些给邻居尝尝。老人对新米熬粥的粥凝尤其看重,凡家里有女人坐月子,必舀去让产妇喝了,那物催奶最见成效。 新米粥好吃,新米饭同样好吃。乡下男子汉说,吃新米饭特长力气。果真如此,那新米饭又白又亮又香又糯,不用菜也能夯它个两大碗。 新米煮饭,最好的副产品便是饭糍,亦即锅巴。得有个先决条件。须在灶头上用大铁镬烧饭成就的饭糍才算得饭糍,否则就逊色,就勾不起兴趣。乡下家家户户都用灶头大铁镬煮饭,如果用木柴或豆荚秆作燃料,饭糍的质量益佳。当铁镬里的饭盛得差不多时,贴着镬底的一张黄澄澄的饭糍就显露了出来,老练的农家主妇会在灶膛里添一把柴,任镬子里哔哔剥剥作响,饭糍会呈焦黄、会卷将起来。这时,馋嘴的孩子们早守候在灶边了,眼光灼灼地盯住镬里看。农家主妇利索地将一大张饭糍铲起,分成几份,一一分配给边上的孩子。孩子们也顾不得烫手烫嘴了,赶快将饭糍朝嘴巴里塞,嚼得刮辣松脆、满口的米香。新米饭的饭糍好吃,殊不知新米菜饭的饭糍更妙不可言——经了霜打的青菜是多么的酥甜,和新米一道煮饭应是珠联璧合的绝配。那就等不得把饭吃了,饭糍先已被铲个干净,吃个精光了。 如今在大饭店里吃“天下第一菜——锅巴汤”,还有超市里买的小吃锅巴,这所谓的锅巴皆是赝品,实乃油炸的饭饼,远不能与乡下的新米饭糍相比肩。 |